==========================================================================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西岭千秋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我的金主画风清奇》 作者:陆犯焉识 文案: 不甜不要钱。 本文玛丽苏,苏破天际。全程无虐,不仅甜,还腻人。 第01章 我是下午五点左右抵达鄂尔多斯的,出了机场之后发现当地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热,甚至可以说的上舒适。 据说剧组安排了接待的车辆,但是我没见到。我不知道我的经纪人怎么和他们商谈的,出了机场我直接坐上私人保姆车赶去达拉特旗。车程大约两个小时,我们又花了一些功夫才和剧组在酒店汇合。 我看了看破旧的酒店,什么也没说,微笑听从工作人员的安排。 小柯是随行的助理,他非常高贵冷艳地指挥他们搬行李。 我推开房门,发现房间还算不错,至少干净整洁,一切看上去都是崭新的。整个酒店似乎都被剧组包下了,我坐在房间里,仍依稀听见许多嘈杂的声响。 小柯有点洁癖,还没坐下休息就开始拿出消毒液打扫卫生。我瘫在床上问他:“你不累吗?” “再累我也不会坐这种都是细菌的椅子。”他坚定地说,紧张兮兮地劝我:“被子很脏的,宇哥你先别急着躺,等我把带来的蚕丝被拿出来。” 我翻了个白眼:“不行,现在谁都不能拆散我和床。” 小柯假笑:“老板也不能吗?” 他提醒了我。于是我立刻爬起来去找手机,给我的金主大人报告行踪。 我的金主是个控制欲超强的人,他要求我无论何时何地在做什么,都要把行踪交待清楚。他喜欢听细节,诸如早饭吃了什么,拍戏遇到了谁说了几句话等等。有时候我发了很多条微信分别阐述了我一天的生活:早上到剧组拍戏,午饭的咕咾肉和糖排我很喜欢,女二演技太差了导演老吼她,你看这里的夜晚可以看得见星星……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回复:你为什么只吃肉不吃青菜。这个神经病。 当地的落日比首都晚一些,接近八点的时候天色将暗,蓝紫的天幕上有一轮浓郁的红日。我在打字,告诉他坐了一天的飞机身体很僵,现在人在酒店休息,然后顺手拍了张落日的照片发过去。这里的落日很美,分享给你看两眼,不要太羡慕,我这样写道。 很快的,手机有了动静。他回复:嗯,很想你。 我老脸一红。卧槽,我的金主超黏人的。没办法,我只好回复,我也很想你,用的语音。然后我就想起以前和他很少用语音,上一次我们语音,是……语音做爱。 好的,我的脸要烧起来了,现在想钻进被窝里。 ……还是算了,被子可能真的有点脏。 常年混迹剧组,导致我对陌生环境很适应,基本属于倒头就能睡。小柯打扫完就走了,自己去开房间,我原本想留他,反正这是个双人间。 小柯呵呵一笑:“别介,我害怕被老板撕了。” 是哦,我也挺怕他折腾我的。我一个人在房间,躺在床上玩手机,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半个酒店的人都醒得很早,我估计他们根本就是没怎么睡。早饭我是在房间吃的,不知道剧组发生了一些争端。这是娱乐圈的常态,无论它表面如何,暗地里总是波涛汹涌。不过这些争端通常与我无缘,没办法,谁叫我是有金主的小贱人呢,嘿嘿。 吃完饭我开始看剧本。这是国内名编剧的本子,又由业界泰斗执导,想来票房差不到哪去。 导演是赵应秋,这也是我和他的第二次合作。一般来说,像我这种天赋不拔尖没什么亮点的演员很难入他这种老艺术家的眼。回忆下这部电影的阵容,影帝黎城,老戏骨董俞笙,影后郑茵,还有虽然是歌星出身但是被业界夸到天上去的天赋型演员贺兰陵,连一众配角都是小花旦……完了,这差距也太明显,我不会是开后门硬凑进来的吧? 江姐怎么跟剧组谈的,不会是零片酬出演吧。哦,对了,江姐就是我的经纪人,江艳容。这名字我就不吐槽了。她三十出头,人缘甚广,是业内的金牌经纪人。说起来多亏了她我才能遇见我金主。 最初进娱乐圈的时候,我完全不积极,是她赶着我向上爬才不至于饿死。至于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会和我签约,此事说来话长有空再提。 剧本太厚,我暂时只看了关于自己的部分,角色还算精彩,是个复杂的人物。完蛋,我又开始担心能不能演好,会不会因为拖后腿被骂。 揣摩角色是一个特别耗脑细胞的事。有时候导演会讲戏,给人物小传,帮助演员更好的入戏。赵应秋从来不干这档子事儿,虽然大家说他是要求高,可我觉得他是懒。 我愁了一天,翻来覆去看完整个剧本,觉得大家的角色好像都不好演。可见这真的是一部好剧本,它纯粹又复杂,合理却矛盾。 四天后,剧组的车队浩浩荡荡赶往响沙湾,估计要在那驻扎一段时间。响沙湾是一片沙漠,条件可谓艰苦。这部电影号称是魔幻现实主义巨作,这个魔幻现实主义吧,上一次听到这名字还是高中语文课上,就是那本著名小说《百年孤独》。烈日与黄沙,听起来好像挺有氛围。 这天中午,我终于见到其他演员。艺人见面,先要互相客套,哎呀某某老师好久不见,哎呀麻烦某某老师多指导了,这是不成文的行规。当然也有本身关系还不错的,比如合作过很多次的黎城和郑茵,见了面就嘻嘻哈哈。 我本身性格比较冷淡,但这并不妨害别人对我热情。是啦,在这群大牌里我什么也算不上,但是却有一个身为娱乐圈大老板的金主。很不凑巧,这个金主在某些方面就喜欢高调。我想娱乐圈里应该没有瞎子或者聋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下谁人不识君。 ……有点暗爽的感觉诶嘿。 “宇轩来啦。”董俞笙笑呵呵道。 有部电影,我们演叔侄来着,所以关系还不错。 “董叔。”我熟络地打着招呼,“怎么感觉你比上次见面还年轻了?” 他哈哈大笑:“上次是挑染了白头发,这回全染黑,当然更显年轻。你倒是一如既往地水灵,生活特别滋润吧。”他似乎意有所指。 我毫不在意道:“是啦,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心血来潮买张机票飞去意大利喂鸽子,简直爽翻了。” “你呀……”他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 围观群众表情复杂,尤其是几位大牌,显得迟疑不定。我和他们都不熟,如果要他们腆着脸来向我问好,好像太侮辱人。可我要是主动去拍马屁,是不是有损我金主的颜面? 啧,好麻烦。 幸好导演组这时候冒出来。一个导演组包含了导演、副导演、执行导演等等,除了正式开工,像我这样的地位很难与赵应秋有什么亲密交谈,所以干脆回自己的休息棚。 走之前看到黎城和赵应秋相谈甚欢,想起他们都是X影出身,赵应秋好像还回母校当了什么客座教授。哇,这可是名正言顺的师徒情深诶。 剧组里比较有名的演员,母校不是X影就是X戏,像我这种野路子一般常见于电视剧圈,那个要求比较低。其实我根本没学过表演,更准确地说,甚至专业跟艺术不沾边。我是正儿八经的理科生,名校毕业,也就临时上过三个月的演技培训班。 我待在棚里很无聊,想玩手机发现信号不太好。小柯不知道从哪搬出一台小冰箱,问我要不要来杯鸡尾酒。卧槽他可真是小叮当。 不一会儿剧务来请我去商讨事宜。我进了大棚子看见乌压压的人头。副导演开始给我们讲戏,期间黎城郑茵插科打诨,场面热烈。坐在我旁边的是号称天才的贺兰陵,我们以前上过同一个综艺,算是点头之交。 他扯着我低声问:“有烟吗?” 我说:“疯了吧你,赵导去年做过手术,从此戒烟,你敢在他的地盘抽烟?” 他无奈地叹气:“太难熬了。” 我无语,从来就没抽过烟,不能体会他现在什么感受。 后来我们熟悉以后,贺兰陵告诉我他一开始也不怎么抽烟。但是没办法,写歌的压力太大,需要舒缓。之后唱片业不景气他开始涉足影视,抽烟更加凶猛。 “你知道吗,某半退休的歌坛天王是圈内著名的瘾君子,他说在那种状态写歌,灵感就跟火山爆发似的。我有时候恨不得效仿一下这位前辈。”他当时哧溜着面条,口齿不清地说,“可惜我胆子太小,怕沾上就戒不掉。妈的,戒烟都跟玩儿命似的,我哪敢碰那玩意儿?” 我不解地问:“你抽烟不怕毁嗓子吗?你可是歌手。” 他说:“你不懂,这叫烟嗓,我唱歌就走这种颓废风。” “好吧。”我觉得他的歌很好听。 他有些嫉妒道:“你是没有这种高压体会了,毕竟你……” “嘻嘻。”我得意地笑道,“是咯,我有霍先生嘛。” 然后他就开始攻击我不要脸。妈的,他想丢脸都丢不到我老板身上呢。 赵应秋堪称业界刺头。我从来没见过像他脾气那么硬的导演。剧组里的女N号是制片主任亲自带来的,到他手里被骂得狗血淋头。这么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你就给投资商一点面子,凑合过去得了。他非要精益求精,拿影后的标准要求小野模,也是耿直。 当然我也没能幸灾乐祸太久,马上就到我的戏份。 我的戏份排在傍晚,刚好避开毒辣的太阳。沙漠这种地方是很折磨人的,一天下来就是以吃苦闻名的郑茵也有些脸黑。我的出现伴随着落日的余晖,一个逆光的场景,服装和化妆都有种脏兮兮的感觉,副导特别要求我的眼睛要清澈动人,因为有一个眼神的特写镜头。 完了,特写镜头,我最不擅长的。要我在大场景下浑水摸鱼还算凑合,一涉及到细节我基本抓瞎。 果然,几条过后导演一言不发。我忐忑不安地僵站在沙丘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应该是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副导走过来说收工吧,今天的夕阳不太好看,明天再拍。尼玛,夕阳不好看这种理由算个球啊,你不会找后期啊,要多绚烂有多绚烂。我宁愿他骂我一顿,好显得我不是那么突兀。 晚上我到沙漠拍星星的时候,不经意听到剧组的人在聊八卦。没办法,都是临时搭的帐篷,隔音效果太差。哪怕他们已经尽量在压低音量。 有人说小花旦田雨是带资进组,拽的不行,前几天嫌弃酒店不好,非要自己出去住。 有人说看见黎城进了郑茵的屋,怀疑他们隐婚。 有人说制片主任的房里有女人住过的痕迹。 …… 最后,有个男人说:“要我看,整个组最大牌的还是宇轩。你们知道吗,他住的房间是酒店最好的一间,家具还是临时新换的,组里谁都没这待遇。我听财务说,他的吃喝用需都是另外划账的。” “宇轩当然不一样了。” “是啊,别人怎么能跟他比。” “有霍先生宠着,羡慕死了好嘛。”有个女人说。 “我还听说,电影选角的时候,天王都要来试镜。宇轩不仅没试镜,连试镜名单上都没他那个角色的名字。戏份那么重的角色,在赵导这里从来就没有内定的先例。你说屌不屌。” 哦?这个我倒不知道,我所有工作都是江姐谈的。原来我真的是靠关系啊……算了,反正肯定不止这一次,无所谓。 我毫不在意,拍了星空给霍先生发消息:下次一起来看吧。 他回复我:嗯,知道了。 我闲着没事翻了会儿消息记录,发现每次都是我发十来条他才回一句,还特别公式化。卧槽,我这样看起来简直是一副赤裸裸的谄媚模样。这万一被人捡到我的手机,我的形象就完蛋了。 是不是啊,这他妈谁看得出来他宠我啊,明明这么冷淡。 我在心里碎碎念了几句,准备回去睡觉。 第02章 沙漠昼夜温差大,第二天起床我好像有些小感冒。小柯很害怕我生病,也怕他这个助理不称职。 我觉得我算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早上喝了一杯感冒冲剂,拒绝了小柯向剧组请假的提议,中午就已经活蹦乱跳。 剧组的年轻人多,化妆师啊、道具组啊等等,很容易就玩成一片。我虽然是个性格冷淡的人,但这不代表我不能融入集体,只是我本身并不会享受这个过程。 天王巨星最平易近人,他们是老江湖。没几天下来整个剧组气氛融融。当然也有个别不和谐的声音。老子还没拽呢,一个小花旦拽毛线啊。 休息期间我找黎城要签名,他很吃惊,问:“你来要我的签名?” 我笑道:“替助理要的。”像黎城这样身份的人,拍马屁没什么卵用。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怕得罪他,哈哈哈哈哈哈。 他很明显被噎了一下,接过纸笔:“你还真敢说啊。” 我接着说:“我助理很喜欢你。” 他问:“哦,你不喜欢我?” 我漫不经心地说:“我也喜欢啊。” “那你替助理要签名?” “不着急,等我弄到你的电话应该可以天天要签名。” 他哈哈笑起来,我又说:“难道你以为我弄不到?” 他说:“那我就把你的电话拖黑。” “切,小气。”我嘀咕,接过签名准备走。 他叫住我:“诶等等,加个微信。” “你还会用微信?”我诧异道。 他黑着脸:“我有这么老土吗,我就比你大十岁好吗。” “两个年代啊!” “你说得我好像快要入土为安似的。” “……”我表情复杂地看着他,“你对自己也够狠的啊。” 他哭笑不得挥手让我滚,我一出门就碰到郑茵。太好了顺便来签个名吧女神。 郑茵愤恨不平地给我签名:“我跟你缩,我咖位比他大多了好伐,他只是国内的影帝,我是国际的,international好伐。小弟弟下次眼光放高点,先找我要签名,他才是顺便的。” 她把名字签在了黎城的上面,字体还比他大一号。我真是服了。 不拍戏的时候我比谁都爽,一拍戏我就要跪。黎城演我哥,我们有大量对手戏。我是这个家族最小的孩子,还是后妈的儿子。黎城的态度从无视我到窥视我,他似乎恨我讨厌我,但是最后却为我而死。卧槽这剧本简直是基情的温床啊。 有好几次我们对视的镜头,我的心里都有羊驼在咆哮。演出来的水平可想而知。 赵应秋忍无可忍,破口大骂:“宇轩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能不能??我说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滚回去学一年表演课再来,我们都搁这儿等你。” 尴尬,好尴尬。他居然问一个男人行不行。啊,这个不是重点。看起来我似乎拉低了整个剧组的演技。 中场休息的时候,黎城问我:“你这眼神怎么总飘忽不定,心里有鬼吧你。你尴尬什么?我还觉得尴尬呢!我可是直男。” 卧槽他也想歪了,我就说这一定是剧本的锅!太腐了吧编剧老师!! 我面无表情地说:“你好污。” 他呵呵道:“比不上你,小火车。” 啧,网络害人不浅,黎影帝不是老干部画风吗,居然转行干起了污师。 沙漠好干燥,好热,不开心,我垂头丧气。黎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要是我学弟,早八百年就被我骂死了我告诉你。”他说完又开始给我讲戏。 再开拍时,导演的脸色有所缓和。我NG的次数慢慢减少,状态在傍晚的那场戏达到了顶峰。依旧是昨天的戏份,这次导演用了一个长镜头,这对演技要求太高,一点瑕疵都要全部重来。我的压力很大,神经绷得非常紧。 收工的时候赵应秋说:“就应该多给你压力,不然拍不好。霍明成就是太惯着你,把你都养废了。” 沙漠有很大的风声,再加上收拾片场造成的声响,赵应秋的这句话只在小范围传播。黎城等人神情一变,有些不自然。其实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大家都知道的事,没必要假装成秘密。 我苦着脸说:“不行啊导演,压力太大我会掉头发的。” 赵应秋嗤笑一声没理我,周围的人散开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拒绝小柯开小灶的请求,跑去领盒饭。 许多人裹着厚衣服,围坐在篝火前。我坐下来吃了几口,感觉饭里像有沙子,难以下咽。 我还是回去找小柯开小灶吧。 “宇哥?”黎城的助理妹子忽然走过来,小声说,“黎老师请你到他那吃晚饭。” 哇,黎天王万岁! 我跟着她到黎城的休息棚里,里面比外面暖和。黎城和他的几个助理都在,桌上摆了几盘小炒。 黎城吩咐他的助理:“再炒盘鸡蛋过来。”然后对我说:“跟附近牧民买的土鸡蛋,你多吃点补补身体,免得面黄肌瘦地回去,连累整个剧组遭殃。” 我不客气地接过碗和筷子:“我哪有面黄肌瘦,你看,白着呢。”我伸出手示意。 “是是是,小白脸。”黎城无语地说。 我吃得有点撑,瘫在椅子上。黎城倒是没有吃多少东西,他这个年纪的人非常担心体重,所以不敢太放肆。 后来他的助理都出去,我们各自玩着手机没有说话,一片寂静。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我身旁:“你在刷微博?” 我挺起身子:“来互粉啊大大。” “我的网速好像不太好,什么都刷不开。” “一样的,我也等了好久才刷出新消息。”我找到他的账户,点击关注,“我关注你了,快回粉吧。” 他笑着摸索手机:“我发现你这人很自来熟啊。” “哪有。”我漫不经心地说,“别人都说我很冷淡。” “一开始是挺冷淡的。”黎城想了想,问我,“怎么不跟年轻人一起玩?我看他们那些小年轻老凑一块,说的话还特难懂。” 我似笑非笑看着他:“因为我要抱你的大腿啊。” 他哑然失笑:“少来这套,你还用抱大腿?你……”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含糊不清道:“该是别人抱你的大腿。” “唉哟不凑巧。”我顺口接道,“我的大腿不粗,恐怕抱不住。” 他只是笑,边笑边摇头,眼角的皱纹很明显,但是显得非常有魅力。我突然明白了我对他莫名的好感从哪里来。他像我的金主,他们看起来成熟稳重,具备年代感,但是有时候又会作出一些不符合人物设定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开始思念霍先生。这是我们分别的第十个夜晚。 “你在想什么。”黎城忽然发问。 我来不及反应,很老实地答道:“想霍先生。” 他脸上的笑僵住,变得有些失望。 “老实说,我真不能理解这种性取向,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许你觉得我多管闲事,可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可以和喜欢的人谈恋爱,但不能被……圈子里这种事太多,你要知道,这是不光彩的,甚至,是丑闻。这种丑闻对于他那样地位的人根本不算什么,对你却是毁灭性的打击。我也不想说你自甘堕落,也许你们有感情,但终极不会长久。” 黎城说了很长一段话,我有些吃惊他对我的好印象。可能我真的挺讨他们这个类型的人喜欢? 他看着我,忍不住继续说:“我觉得你有天分,有机会静下心来好好琢磨演技,去进修一段时间,将来的路一定更开阔。你那么年轻,前途无量,别毁了自己。” 我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对他说:“谢谢你,黎老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别担心,我明白自己的处境。”当然明白归明白,我还是很喜欢我金主。钱和地位我就不提了,他是真的器大活好啊!!! 我们在还不是太熟的时候谈论起这个,彼此都有些尴尬,慢慢也就不太亲近。 这一部分结束后,我们就开始拍摄下一场:我和其他兄弟姐妹们的生活。 一群小天王小花旦的戏份,大概真的挺让人着急演技。我怀疑赵应秋根本懒得理我们这群小屁孩,所以把这部分交给副导来拍摄。 赵应秋带着影帝们去玩更高级的副本,剩下的明星里,我只和一个贺兰陵比较熟悉。我们俩戏里戏外关系都不错,常常凑到一起打游戏。 在场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一个男星,其余的全是女人。 贺兰陵说那个男星也是被包养的,但是没我牛逼,他金主是个煤老板,只有钱。我说难怪总感觉他看我不顺眼,这情形,大概就是考了九十八分的在嫉妒考满分的。 贺兰陵鄙视我:“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们俩的本质有毛区别?” “当然不一样。”我反驳道,“他就是图钱。我不仅图钱还图人,霍先生辣么帅。” “行吧。”他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祝你马到成功,早日人财双丰收。” 我们的拍摄进程很慢,拍摄顺序也不按照剧情来,常常有变动。我老老实实拍戏,得空跟金主调情顺便写写生活报告,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天,听说剧组来了位好莱坞影星,一时间人人都跑去看热闹。我和贺兰陵暗自嘀咕,好眼熟啊。 他突然一拍脑袋瓜:“那个美国大片,末路英雄,男主角,大胡子那个。” 我仔细一看:“卧槽,剃了胡子好帅啊。你看那胸肌,你看那二头肌,啧啧。” 好莱坞影星叫莱恩,排场特别大。这几天接连不断地有工作人员去要签名,他也非常配合,主动合影。 可能是因为语言不通,他没乐呵几天就蔫了。有一次我带着一瓶老干妈去找贺兰陵改善伙食,被他撞见,硬是要一起尝尝。 贺兰陵的英语不太好,这也是明星们的通病,他们的文化成绩普遍偏差。我的英语还可以,跟莱恩交流基本用不上翻译,所以他常常和我混在一起。 莱恩的戏份很少,他更像是来旅游的,拍摄一结束就兴奋地跑去骑骆驼。他都快被骆驼颠成傻逼了,还不忘朝我挥手:一起来玩儿啊朋友! 我拒绝了他的邀请。骆驼身上还是太臭了。 拍摄进度快到尾声,准备要去下一个拍摄点时,我的金主忽然神奇地冒了出来。 那天我结束拍摄,一回到休息棚就发现霍先生坐在我的床上。他是那种无论何时何地都坐的很端正的人,我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某种神秘的力量,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禁欲气质在勾引我。我很高兴,不顾形象扑到他身上。他按住我,强硬地吻我,然后不可避免地吃了一嘴沙子。 “怎么晒这么黑。”霍先生蹙眉,“不是让你注意防晒吗。” “这里是沙漠,再怎么防晒都没用啊。”我气道,“还有什么叫晒这么黑!这是小麦肤色,健康又性感。” 霍先生对性感这个词十分不赞同,但是什么也没说,一副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 他是来犒劳人民群众的,作为本片最大的投资方。在沙漠的最后一晚,全组吃烤全羊,都乐疯了,仿佛是杀青宴。 霍先生作为大老板,丝毫不懂什么叫避嫌,亲自动手把羊肉切碎,喂给我。我不太喜欢羊肉,总感觉有股膻味,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他不高兴道:“总是挑食。你是不是又瘦了?” 陪同的制片组简直身体力行“谄媚”二字,在一旁把我夸得天花乱坠。卧槽这群人,拍戏的时候压根脸都没露,还夸我演技好,脸真大。 我懒得跟他们呆一起,走出帐篷去找其他人。导演和演员还有场务混在一起,围着烤架闲聊,气氛融洽。 我找到贺兰陵,他正和李诗芸打得火热。我走过去,他们诧异地看着我,停下动作。 “你怎么出来了?”贺兰陵问。他的潜台词应该是:你不用陪大老板? 我说:“里面太闷,出来透气。” 我和他们聊了几句,后来都被导演叫过去。演员组和导演组围成一个圈在假客气。黎城塞给我一杯酒,说是当地的马奶酒,我喝第一口就被呛着,还被郑茵和董俞笙嘲笑。 他们笑着笑着猛然僵住。霍先生从我背后揽住我,我顺手把酒杯递给他,他就着我的手低头抿了一口。 后来他和赵应秋私下闲聊,大家也装作各聊各的,把演技发挥到极致。 莱恩很喜欢烤羊肉,极力劝说我尝一尝。 霍先生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拍到哪儿了?预计什么时候能杀青?下个拍摄点在哪里? 赵应秋在没有组建自己的工作室之前,一直签在霍氏旗下。他回应的态度不卑不亢。 赵应秋说下一步计划去英国取景,正在准备。霍先生转头叫我,声音不大:“过几天和你一起去英国怎么样,我们可以在那里结婚。” 这句话简直像一颗原子弹,炸得全场的人哑口无言。莱恩作为外国佬全程都在状况外,他一脸茫然转身去问翻译发生什么,翻译告诉他我刚刚被求婚了。 紧接着这外国佬干了一件更匪夷所思的事,他啪啪啪鼓起掌,大声祝贺我新婚愉快???其他人不明就里傻兮兮也跟着一起鼓掌,稀稀拉拉的掌声伴随着神情各异的面孔,我有点想把自己给埋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霍先生,岔开话题把这事糊弄过去。隔着人皮面具我仿佛能听见许多人骂我傻逼和不要脸。 霍先生没什么异常,依旧和赵应秋谈事。 晚上我们一起在沙漠里看星星。我搬了把躺椅,靠在他怀里,他披着上万块的大衣裹着我防风沙。这里的夜晚比城市要美,但看久了也没什么新意,我们很快开始厮磨起来。他从我的额头一路亲到嘴巴,我绞着他的舌头察觉出一点酒味。我们吻了很长时间,我有些缺氧,也像是微醺。 我蹭他,他摸我,我们不仅舌头发麻,下身也都硬了。妈的,回去一定要大战三百回合,榨干他! 他忽然哑着嗓子问:“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我说不出话。 他特别困惑地问:“是不是我求婚的姿势不太对?应该更正式一些?请你和我结婚好吗?” 我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再一次确认了某个事实。 我的金主,真的是画风清奇。 第03章 第一次见到霍先生,是在公司的年终晚会上。 七星级的酒店,金碧辉煌,但是依旧比不上这璀璨的明星阵容。霍氏以房地产起家,开起娱乐公司也是财大气粗,天王巨星不要钱似的往自家签。 江姐说,我的地位也就勉强能够到一张入场票。我激动地说这就够了!我要去要一堆签名!!她听完我的话非常想拍死我,气得红酒也喝不下了。因为她手里还有其他艺人,比我更靠谱的那种,很快就把我丢到一边让我自生自灭。 我和认识的小鲜肉一起吃遍全场,我们一直想找机会要签名,可是谁都没带纸和笔。小鲜肉叫王子文,号称电视剧小王子,拍一部火一部。 我们站在角落窃窃私语。人太多,真的,一眼望去全是西装礼服,很难认清谁是谁。好像有个什么老板在讲话,掌声噼里啪啦像炸鞭。我们隔得太远,我只能看清一身黑西装,还认不出牌子。 我喝多了水,中途去上厕所。卧槽连厕所都这么气派!“马桶会不会是镀金的呢?”我在寂静的厕所里自言自语,猛得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请让一让。” 我尴尬地让开路,也不知道刚刚的话他有没有听到。 这个人很高,西服笔挺。他大约有三十五六,长相在明星里不出众,但是稳重有气势,属于霸道总裁类型。身为一个基佬,我有点垂涎他的美色。我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思索他是哪位大大,似乎没什么印象…… 然后我就迷路了。 我……日……哦。 恰好这时候遇上他,我跑过去问他大厅怎么走。他很诧异:“你在问我?” 对啊不然我问鬼哦。 他上下打量我,说:“你跟我走。” 侍者为我们推开大厅的门,瞬间就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迎上前叫他:“霍先生。” 额……这个霍先生不会是…… 他对我说:“你好,我是霍明成。” 我快要吓死,心脏可能骤停了几秒。但是我这个人有个毛病,越紧张越装得云淡风轻,不然我怎么会去当演员。 我淡定地点头:“老板您好,我是公司里的艺人。”我祈祷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轻声笑一下,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我立马狂奔去找小王子分享我的奇幻冒险之旅。 王子文兴奋地问:“大老板是不是很帅?!去年就有杂志评选他是最该进演艺圈的富商NO.1。” 还有这么莫名其妙的评选??? 我狂点头:“很帅!特别硬的感觉。” “哇喔,你真污。”他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包养公司里的艺人。啊,好想被他包养。” “你不是直男吗?” “我说一说而已。哎你不是弯的吗?我看有戏!你刚刚的表现特别好,天真不做作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按照小说的套路,他很快就要找你谈包养条件了!” “你是不是又接了乱七八糟的剧本?”我漠然道,“包养我是没指望,现在就想和他打一炮。好后悔刚刚没有留在厕所,看他大不大。” “大的大的,我在杂志上看过他的泳装照。” “哪本杂志?借我!” 我们完全沉浸在意淫大老板的喜悦中,丝毫没注意身后来了人。 霍明成咳了一声,我们瞬间懵逼。他朝我伸出手:“你掉的袖扣。”我接过来,镇定地说:“谢谢老板。” 他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带着笑意,有些玩味的意思。他走以后,王子文脸色苍白地问:“我们是不是要被雪藏了?” 我没能回答他。谁能想到我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前后饰演了天真不做作和妖艳贱货两个角色呢,演技巅峰啊! 当天晚上,宴会散场之后,江姐一脸诡异地告诉我:霍先生请你留下。 我问她我的账户里有多少钱,她报了个数字,我点点头,确定自己就算被踢出公司也不会饿死。然后跟着侍者坐直达电梯,到顶楼去。 电梯门一打开就是客厅,特别开阔。落地窗外是夜景,灯火辉煌。 霍先生穿着浴袍倚靠着沙发,我走过去,他说:“去洗澡。” 我稀里糊涂洗完澡,换上同款浴袍,脑子还是懵的。真被王子文猜中了?他要包养我?还是纯粹就打一炮? 我看着霍先生逆光的背影,豁出去了。 “老板,我洗好了。”我说。意思是可以开吃了。 他转过身:“过来吧。” 他开始吻我。很直白,没什么多余的动作。我们吻着吻着滚到沙发上,他剥开我的浴袍,挑眉道:“没穿内裤?” 我奇怪地看着他:“洗了呀,要不然明天没换的。” 他震惊于我神奇的脑回路,愣了半天才说:“我可以叫人给你买新的。” 好吧,是我傻逼了。 我恼羞成怒扑上去强吻他,他的笑声闷在喉咙里:“我们到床上去。” 我们一路纠缠去了卧室。我很兴奋,因为是第一次。虽然这么说很怪,可我在娱乐圈真是异类。我并没有夸自己的意思,甚至有时候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冷淡。大学时第一任男朋友,虽然也和他黏黏糊糊,但是没做到最后一步。这对于脑袋长在老二上的基佬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 他察觉到我走神,含住我的嘴唇轻轻咬了一口:“这个时候你都能分心?” 我手足无措地问:“那个……我该怎么做?”卧槽我是个傻逼吗我明明看过GV啊!! 他皱眉:“第一次?” 我点头。 他惊讶地问:“你多大?” “……”我很不情愿地回答,“二十四。” 他的眼神很诡异。我窘迫地叫道:“怎么啦?!我醉心工作不行啊。”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继续吻我。我像被点燃一样,身体发热泛红,下身处于半勃状态。我瞥了一眼,他的性器完全硬了,又粗又长,龟头湿漉漉冒着淫水。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觉得此夜凶险。 我很羞愧,紧紧合着两条腿。他脱下浴袍,显出一身肌肉,强硬地掰开我的双腿。他盯着我的下半身,我羞得快要哭出来。他握住我的脚踝,从我的小腿肚一路亲上大腿内侧,他不仅亲,还会吸允和啃咬。这个部位太敏感了,我全身都在发颤。 我迷迷糊糊被他亲遍全身,时间越久越体会到某种难以言说的快乐。我的性器硬得流水,被他握在手里经验老道的揉弄,没一会儿就射了出来。后来我变得主动,放浪不堪地用双腿夹住他的腰腹。我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呻吟,像猫叫春一样。 他掐弄我的乳头,用牙齿碾压,我整个人要不行了,他花样也太多了吧。 就在我感叹的时候,他挤了一手润滑油,摸到了我的后穴。一开始他只用一根手指按摩穴口,慢慢又填了一根手指,直到三根手指能够完整的插入。他用手指开始抽查,水声噗嗤噗嗤,那种感觉,又酸又胀,我感觉不太好。 我都要打退堂鼓了,他忽然按到某个位置,爽得我浑身一个激灵,电流直蹿大脑。这就是传说中的G点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试。爽翻了。 他问我:“舒服吗?” 我胡乱的点头:“快点进来。” 他带上套子,用手扶住性器慢慢往后穴挤。我顿时绷住,这不行,太大了,进不去的。“啊……不行……不要……还是用手吧,或者我给你口出来……啊……”我恳求他。 他亲了亲我的大腿内侧:“下次吧。” 他坚定地把阴茎塞进了我的后穴。我觉得我整个人要裂开了,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他无可奈何把我拉起来亲吻:“别哭了,我慢慢来。” “不行……啊……你出去……太疼了……” 后来回忆起来,我当时哪来的狗胆拒绝他? “这可由不得你。”他说,“箭在弦上了。” 我只好说:“那你动吧,长痛不如短痛,快点结束。” 我他妈居然又说了一个禁句。我好佩服自己。 他压着我,迅速动起来。打桩机,公狗腰,随便用什么形容词都可以。而我这艘破船要在狂风恶浪里翻船了。真是自己约的炮,含着泪都要打完。 他把我的双腿拉到最开,我前阵子在练瑜伽,真是便宜他了。很快的,他动着动着找到了一点感觉,龟头不断碾过前列腺,导致我的阴茎也有点抬头的趋势。我真是又痛又爽,脑颅里像炸开了烟花。 后来他把我拉起来玩骑乘,我他妈第一次就玩这么高端?!他不断地叫我睁开眼睛,让我去摸我们相连的部位,他笑着问:“爽不爽,小朋友。” 我抽抽噎噎说还行吧。他又闷声笑,一边伸手摆弄我阴茎,一边强硬地顶我。我又硬了,再一次在他手里泄出来。不一会儿他也泄了。 打这一炮,我得休息十天。我趴在他怀里喘气,苦逼地想。 他抽出性器,拿下套子打了个结,扔进垃圾桶,接着去倒了杯水,含在嘴里喂给我。我趴在床上,还在回味余韵,忽然被他翻过身子。 我满头问号,看见他又撕开了一只套子。 “……等等”我整张脸都青了,“你还来?” 他不容拒绝地说:“一次不够。” 我哭丧着脸,说什么也不愿意。 他有些好笑:“是你说想跟我打一炮的。” “这都第二炮了!” “打一炮送一炮。” “……”我哭喊着说,“你想搞死我啊。” 他贴着我,轻轻咬我的耳垂:“你猜对了,我就是想搞死你,小朋友。” 卧槽,他开黄腔的样子也好帅,我腿都软了。 他坐在椅子上,把我拉过去面朝着他跨坐。我的后面还是软的,他轻而易举就进去了。我拒绝的立场不太坚定,可能也是因为最后确实有爽到。我没料到第二次会更爽,简直是灭顶的快感。 我喜欢他亲我,带了一些力度,更喜欢他低沉的声音,贴着我说话。当基佬挺好,真的。 最后我昏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全身都跟被拆散重组似的,我连起床都酝酿了二十分钟。被子是新的,身上也很清爽,就是老感觉后面有东西塞着,走路有些踉跄。 我换上床边放着的新衣服,喝了几杯水。 他没给我留什么吗?钱或者电话号码?我在床头转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我现在饿了,是不是可以叫东西来吃?需要付钱吗? 我正想着,客厅传来动静。我走过去,服务生推着餐车问我:“您要现在用餐吗?” 我问:“我没点餐吧?” 服务生说:“是霍先生吩咐的的。其实还有早餐,但是您没有起床。” 我叫他把食物留下,自己一个人狼吞虎咽吃完。想一想,手机在身上,钱包没带来,没落下东西,我又吃了两口甜品,搭电梯逃走了。 我觉得我应该不用付钱。至少没人拦我。 出了酒店在太阳下一晒,我整个人清醒过来。这一切简直就像做了场梦,我稀里糊涂和顶头大老板打了一炮,但是过后什么也没发生。我知道他,他可能不知道我,除了一身吻痕,没有什么能证明我们亲密过。 我的心里空空的,落魄地给江姐打电话,让她来接我。 第04章 江姐按捺不住地问:“发生什么啦?霍先生怎么你了?你怎么好像丢了魂?” 我瞟她一眼:“你好好开车行不行。” “好好好,我不问。”她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打量我。 我们回到我的住处,这是公司安排的公寓,邻居都是同公司的艺人。我去厨房倒水喝,左右摇头活动筋骨,她忽然诧异地拨开我的衣领:“这是吻痕?!” 我平淡地说:“对啊。” 她后退几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们上床了?他要包养你?我的天呐,霍先生从来不沾艺人,你可真牛逼。” 我翻白眼:“打一炮而已,谁说他要包养我。” “不不不,你不懂。霍先生不会莫名其妙跟人打一炮,你当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上他的床?” “那不然是什么?他上完我第二天就走了,话也没留下一句。”我语气不好地说,“嫖资都没有。” 江姐的神情还是很疑惑。过了一会儿,她又特别八卦地问:“霍先生那方面……” 我告诉她:“爽得合不拢腿。” “啧啧啧。”她一副世风日下的表情。 “所以还是不亏,赚大了,要我花钱买他都行。”我忍不住说。 “操,你真不要脸。” “唉,这几天我要请假,修养身体。” 她鄙夷道:“你本来也没几个通告。” “我跟你说,这种事情体验一下就好,别真喜欢上人家。”她劝我。 我说:“喜欢人又不犯法。” “他比你大十多岁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恋父。”江姐夸张地说,“我算是看透了,你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王子,需要呵护。” “十岁算个屁的恋父。”我反驳道,“像霍先生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她觉得我的话十分有道理。 这件事很快就被我们抛诸脑后。我们要工作,时不时忙碌起来吃饭也顾不上,没有心思考虑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 三个月后。本来定好给我的一个角色被人抢去。这类事也不是第一次,我没放在心上。江姐却越琢磨越气:“你说大老板睡了你,怎么就没个表示呢。” 我说我哪知道,我跟他又不熟。她不提霍先生,我倒真没想起我跟这种大人物有过亲密接触。 艺人的名气依赖于曝光率,像我这样时不时给自己放假的注定不会大红大紫。但我还算幸运,人气不低,尤其是路人粉特别多。 我从中学时代一直就是校草。高一那年在街上被星探发掘去拍了个广告,拿了大概几万块钱。这钱对当时的我简直是一笔巨款,我给父母买礼物,又请全班吃饭唱歌,还剩下很多。 也许是因为这事尝到一点甜头,我突发奇想要去考艺校。我把想法告诉我妈,我们全家连夜开了一个座谈会,然后我就放弃,老老实实考上理工大学。 倒不是我家里人不同意,而是我妈很认真地问我你的规划。我就是心血来潮,所以放弃得也很干脆。 浑浑噩噩混到大三,我因为特别讨老师喜欢,被保送本校研究生。我以为我要按部就班平淡地生活下去,有个剧组恰巧到大学里取景,拉我去做群众演员。又因为外形出众,导演问我愿不愿意接一个小角色。就这样,我半只脚踏进娱乐圈。 放弃保送跑去演戏,大概是我一生中做过最叛逆的事。 仔细想想,我一直是被生活推着勉强向前,从来没有主动争取过什么。我会不会就这样茫然地过完一生呢?我很担心。 后来因为工作原因去了香港,在一家米其林三星的餐馆再次遇见霍先生。 江姐因为要处理另一个艺人的事情没有跟来,我和我的助理在完事之后各自分头行动,他要给女朋友搞代购,我要去找美食饱口福。 我在吃鲍鱼酥,有个人忽然拍一下我的背,说:“霍先生请你过去。” “霍先生?哪个霍先生?”我话刚说完就反应过来,匆匆放下食物跟他过去。 在包间里,霍先生一个人,正朝我微笑。 “好久不见。”他说。 我奇怪地问:“我们很熟吗?” 他噎了一下,戏谑道:“两个套子的关系,不算熟吗?” 我走过去坐下,不确定地说:“不算……吧。” 他的表情有些无奈。我问他可以吃吗?得到首肯之后我全无顾忌大吃特吃。 “来做什么?”他问。 我回答:“有个综艺节目。” “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没订机票,我还想玩几天呢。” “那和我一起吧,我让助理定你们的机票。” “啊?这样好吗?我那边可有一个工作团队诶。” “总不是我在出钱。” 是哦,他是老板。我点点头:“好啊,我叫助理把人员清单列给你。” 我们闲聊了两个小时,话题非常没有营养,多数情况是我在吃东西,他看着我。我们离开的时候,像是保镖或者助理之类的人为他拉门,给他披上外套。全程平静,没有人上前要求结账,也没有人说欢迎再来,就像从自己家出去一样。 我得承认,狐假虎威的感觉非常好,怪不得人人都想做人上人。 他说他还有会议,叫人送我回酒店。一辆劳斯莱斯,他西装革履的助手负责开车,我穿着时髦却幼稚的牛仔外套坐在后面。霍先生站在车窗前,低头对我说,明天见。 车子发动,我回头凝望他留在原地的身影,直到看不见。 我很少坐头等舱,因为从来没有强烈要求过。江姐说会耍大牌的人才能当上大牌,像我这样没脾气的注定做牛做马。其实我不是没脾气,只是跟公司讨价还价的场景特别容易让我联想到买菜的大妈。 艺人坐飞机通常是由一个团队包下,左右都是工作伙伴,不是挺好的嘛。 霍先生躺在沙发椅上,我坐在他对面,空荡荡的头等舱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有点坐立不安。 “你为什么不坐在我旁边?”霍先生问。 我看看他旁边的位置,太近了,跟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区别。 他看穿了我的想法,好笑地说:“我们睡过。” “那又怎样。”我冷漠地说,“我就是不想。” “但是你要知道。”他平静道,“你不过来,我可以过去。” 我感到压迫,后知后觉想起他可是我的大老板。你看,因为人际关系淡漠,我甚至脑抽到没大没小跟老板翻脸,简直狗胆包天。 想起这茬我冷汗直冒,灰溜溜跑到他身旁坐下。他问我:“想喝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说:“果汁。” 他又低声笑我是小朋友,然后叫空姐给我倒果汁。我觉得这玻璃杯看起来就好贵。 霍先生喝威士忌,身上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酒味。我瞟了他几眼,他侧过身问果汁好喝吗。我老实把杯子递过去,他忽然按住我的手吻我,舌头在我口腔扫荡一圈。 “好酸。”他说。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说他到底想干嘛呢?”回去之后我问江姐,“半年过去了,他忽然跑出来撩我。” 江姐则感叹道:“这突如其来的偶遇可真像电视剧啊。” 我们得不出结论,只好作罢。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江姐一通电话吵醒我。 “上面突然说要我好好捧你。”江姐在电话那端亢奋地说,“你走狗屎运了,宇轩,你要红啦!” 我说哦,放下电话继续睡。 第二天江姐带我去公司签新合同,碰到同公司的竞争对手,她像只骄傲的孔雀仰着脖子走过去。 “我带的人里,就属你最不省心。”江姐感叹道,“你的外形是最优秀的,干劲却是最小的,简直是浪费天赋。要不是……我根本不想签你。你说你长这么帅,回家卖菜都饿不死,何苦来蹚浑水。” 我去,话说得可真难听,什么卖菜的,我也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好嘛。 我气得无话可说。 合同比以前厚多了,看不看得懂是一回事,这他妈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啊!我问能不能带回去考虑考虑,对方笑道当然可以。 我琢磨着要请个专业律师来看看,转眼在大厅里遇到了正走进来的霍先生。我想装作没看见,他带着一拨不知道什么职位的人走过来,说:“等会儿一起吃个饭。” 卧槽,这仿佛是一个大型嫖娼交易现场。有几双眼睛盯着我,像在估价。 “额,我今天晚上飞横店。”我老实巴交地说。江姐在背后狂掐我。 霍先生笑道:“改成明天早上吧。”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他只需要吩咐,那就是既定的事实。 江姐奸笑道:“那我就先走了,宇轩你在这儿等霍先生。” 我和霍先生坐在车里,他问:“想吃什么。” 我蔫蔫道:“不知道。” 他呵了一声,叫司机开车。 我不知道他会把我带回家。号称城中森林,天价一平,想买也要看户口的富商集中营,三代以前是贫中下农的就别想了。 妈的,这节奏,是要再打一炮的趋势啊。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这炮能不能改天再打,我明天要去拍戏诶。 霍先生领我进屋,我傻乎乎地坐在沙发上,他问我会不会做饭。 “啊?不是你要请我吃饭吗?”卧槽我又脑抽了!!傻逼你为什么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 他呵呵笑,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通常意味着傻。算了,勉强认为他是在夸我吧。 我站起来:“其实我会做饭,你要吃什么?” 他把我拉到怀里:“不用你做,有人在厨房。” “那我做什么?” “陪我。” 我紧张地咽口水,问:“要做爱吗?” 霍先生皱眉:“你觉得我是带你来上床的?” “那……要聊天吗?”我说,“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他说:“现在知道了,宇轩。” 我想不出怎么接话,过了一会儿,问:“你抱着我,不重吗?” “是有点。”他松开我。 “我是成年人。”我站起来,“和你一样的男人。” 他笑着说我们不一样,你是小朋友。 我说你怎么说话跟老干部似的。 “老干部是什么意思?”他又问。 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连动作带说话:“就电视里面:咳,下面我再简单说两句……”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皱纹特别明显。 我们一起吃饭,他家厨子的手艺非常棒。吃完饭他没有要送我回家的意思。晚上我在他的浴缸里泡澡,按摩功能很爽。 我穿着浴衣爬上他超大的床:“嘿嘿,真舒服。” 他似笑非笑道:“你喜欢的话,可以搬过来住。” 我傻眼,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想包养我???这个想法在我脑袋里炸开。我一会儿觉得自己堕落,一会儿又觉得新奇。我父母都是教授,从小教我的就是君子那一套,被他们知道这事会是什么反应呢?这是羞耻的、下贱的,我清楚地明白,但是潜意识里不愿承认。我看着霍先生,他那么英俊,富有魅力,不是人们想象中秃顶又肥胖的猥琐大叔。 最后我更是产生某种错觉,这是美好的恋爱,而非包养关系。 我很谨慎地告诉他,我需要时间考虑。 后来我们没有做,而是安静地睡觉。 第05章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很着急要去赶飞机。霍先生漫不经心地告诉我,他已经替我推掉剧本,不用赶过去了。 “不是什么好剧本。”他解释道,“我让江艳容给你安排更优质的。对了,你要不要换个经纪人?她好像很忙,顾不上你,你应该需要一位专属经纪人。” 我心里有点不高兴,这太像交付嫖资了。 “不用了,我觉得江姐挺好的。”我低落道。 他牵着我到花园:“天气不错,早餐在外面吃吧。” 我看着餐桌上的食物,摇头:“我现在不饿。” 他虽然皱眉,却还是尽量温和地说:“那喝杯牛奶吧。” 再拒绝就太不给面子。我端起杯子,试探性地舔了一口。其实我不喜欢牛奶,尤其是腥味特别重的。 牛奶是温的,还加了蜂蜜,我放心地喝下去。 霍先生眼神幽邃地盯着我,忽然说:“你舔得我都要硬了。” 卧槽……一大早就开黄腔,这么饥渴? 我尴尬地干笑几声,匆匆喝完牛奶。 他又说:“慢一点,你这样会胃疼的。” 我发现他真的很老干部。 吃完饭我想不出要做什么,就说我想回家。霍先生同意并提出送我回去。 “我现在住公司的明星公寓,可能不太方便,你还是让司机送我吧。”我建议道。 他说好,但还是亲自送到门口目送我离开。深情款款,多么虚幻。 通常情况不是“随叫随到,操完就翻脸”吗? 啧,看来我也被脑残电视剧毒害不浅,世上还是正常人类比较多。 屁股刚坐上自家的沙发,江姐一通电话打过来。 “我这边有几个剧本还有合约,下午呆在家别乱跑,我们合计合计。”江姐飞速说道,“我觉得还是不要接剧了,战线太长。先接点广告和商演攒攒人气,也顺便大捞一笔。” 我无奈地打断他:“你给我接那么多活动,我哪来的时间陪霍先生。” 电话那头断了两秒,江姐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过来:“小傻逼,你不趁热打铁靠着金主积累人气吸吸金,难道要等他玩腻了被抛弃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捞着吗?” 我……靠……还没开始呢就想到了结束,真是未雨绸缪,女中诸葛啊。 我只好说:“那我们下午再研究。” 江姐像老妖婆一样说:“安心等姐姐来,小宝贝。” 下午,她从哆啦A梦口袋似的手提袋里掏出一本本合同计划书,如数家珍:“食物类,服饰类,这是综艺节目,这还有杂志封面,你选吧。” 这场面,犹如老太监奉上一摞木牌,尖着嗓子喊:请皇上翻牌子。 我兴致缺缺翻了几下,说:“你来定吧,你不是老油条了吗。” “你就是个不中用的。”江姐嫌弃道,“挖到金矿都不会花。” 我没吭声,懒懒散散趴在沙发上玩手机。霍先生给我一个号码,说是他的私人电话,百分百找得到人的那种。 如果给他发短信,我要写些什么呢? 我的好日子终将一去不复返,之后的时间里不是在赶通告,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江姐给我接了一期综艺节目,叫《挑战百分百》,就是一群鲜肉女神,嘻哈打闹,顺便解谜通关。接之前江姐自言自语念叨:“穿越类鉴宝,这个收视率好像不太行。明星假装夫妻,这个更不行,根本过不了霍先生那一关。还有什么?这个……那就就这个吧。” 就这么定下了。 这一期的拍摄地在大学里,我还真有点怀念。 不管对外如何宣传,综艺节目肯定是有剧本的。这种按部就班的事,我不仅擅长,还十分出色。拍摄过程中我不仅会抖包袱埋笑点,还会通过镜头假装和观众互动,偶尔再关心关心摄像大哥,升华一下形象。 导演直夸我综艺感好。 有一个部分,是解谜游戏。我一觉醒来独自一人被锁在教室,教室里有吃有喝有宝箱,当然还有摄像师。 我先是在铁门那装可怜卖萌,忽然又说肚子饿了转回去吃吃喝喝,还不忘给食物包装要特写镜头。我开玩笑道:“赞助商记得给我打钱啊。” 最后才是解谜部分:黑板上的一道数学。 我一看完题目,乐了,小学数学题!这个部分剧本上没有详写,我决定自己发挥。 我示意摄像大哥靠近一些,咳了咳,一本正经道:“正值暑假,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暑假作业写完了吗?下面,请跟随宇老师查漏补缺,解答一道基础应用题。” 题目是这样的:一项工程,甲单独完成需要12天,乙单独完成需要9天。如果甲先做若干天再由乙接着做,一共需要10天,请问甲做了几天。 好眼熟,剧组怎么不用鸡兔同笼那个?不过幸好他们没用那个一边放水一边进水问什么时候能注满水池的问题,太傻逼了,我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吐槽。 我信心满满道:“看完题目,下面我们来解题。记得要先写一个解字,这个步骤一分哦。” 我在黑板上板书,同时口中解释道:“假设甲做了x天,那么甲的工作量就是十二分之一x,乙做的天数就是10-x,工作量就是10-x再乘以九分之一。然后我们就得到了一个方程式。下面我们来解这个方程哈。” “两边同乘36,化繁为简,算一算,x等于4。” “那么究竟是不是这个答案呢?” 我捧着宝箱的密码锁,输入数字,箱子啪的一声打开了。我拿到钥匙,成功脱身,出去找同伴。 拉开铁门的那刻,依稀听到工作人员讨论的声音:天呐,这么厉害。 呵呵,时间倒退十年,我保证你们每个人都会做。 这个节目播出以后,我在微博上狠火了一把。不管粉丝还是路人,都说我不仅是颜值担当还是脑力担当,简直是拉高全员平均智商。 没事的时候我还会上B站看他们刷屏,这回竟然意外看到自己的同人视频。我在那个节目里和黄泽雨是队友,拉拉扯扯在一些人眼中格外暧昧,再加上我们以前演过一部偶像剧。他是男一我是炮灰,我们都爱女主。这又变成了相爱相杀。 我在那部剧里的戏份有没有两个小时啊,这都能剪出各种剧情?清水带肉渣?黄暴慎入? 这脑洞,不得不服。 这几个月我又拍封面又上节目,忙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在家休息,正准备睡个天昏地暗,突然接到霍先生的电话。 就像噩梦乍醒,我哆哆嗦嗦接通电话,说了一句喂。 霍先生在那头平静地问:“你是故意的吗?” 我不明所以:“什么故意的?” 他叹口气,岔开话题:“你考虑清楚了吗?” 我哦了一声,其实早就忘了这事。 我连忙说:“我愿意啊。但是我怕住在那儿不方便,太引人注意容易被怀疑。我能住在其他地方吗?” 他思索了片刻:“其他地方不安全。这样吧,我在绿洲酒店顶楼包了套房,你住那儿怎么样?” “好啊。”我答应道,还有些高兴,“以后吃饭洗衣服打扫都不用愁。” 霍先生笑了一下,说:“你这么忙,一个月能住五六次不错了。” “那五六次你会在那里吗?” “只要你想,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他开玩笑道。 我立刻说:“那不见得,你更忙,我们搞不好一个月都见不上一次。” 他沉默片刻,心累地说:“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我一脸问号。 “我并不是故意无视你。晚会的第二天我有急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后来太忙了,也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渐渐就忘记了。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他说。 啊,我在心里吃惊地叫了一声。我金主干嘛总把姿态放这么低,他图什么呀? 我更加不好意思:“我没有怪你啊。我以为就是睡一次,没想过会有后续。” “所以,你不是因为生气故意晾了我几个月?” 我倒吸一口凉气:“您借我十个胆儿,我也不敢。” 他又不解地问:“所以你真的是考虑了几个月?” “这个……”我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也忙忘了,对不起。” “没关系,我们扯平了。”霍先生宽容地说。 我想了想,问:“我今天休息,可以见你吗?” 说完我就觉得我又干了一件蠢事。我为什么老在他面前做蠢事呢?在面对其他人时可不是这样的。一个成年人,懂得掩饰自己是最基本的规则。我最近总是掉链子。 霍先生却说:“我叫人去接你。” 在绿洲酒店的总统套房,我见到了阔别已久的霍先生。 每次见面我的感受都在变。第一次是惊艳与垂涎,第二次憧憬与忐忑……越往后,他的魅力越淡。 现在他是普通人了。好像不是太帅,锐气也寡淡,我向他靠近,抬起手臂就能圈住他的脖子,这身高也没有很高,刚刚好而已。 我们是能够站在一起的,我恍惚想道。 我开始忘情地吻他,使出我所有的技巧,吻技方面我还是很有自信。他的双臂圈住我的腰,渐渐收紧。我的嘴有点麻,想暂时拉开距离,他不由分说将手掌插进我的头发,将我按向他,继续热吻。 我早上刚洗的头,发丝是软的,凉的,又因为快要去拍古装剧,留得有些长。 一吻过后我轻微喘息,呆滞地看着他。 他只是莞尔。 很久之后我总结他的形象,一切戏剧化的描摹都是假象。霸道啊冷漠啊邪魅一笑啊,虚得不能再虚了。是养尊处优给了他良好的修养,又因为年代隔阂,显得清正内敛。 “吃饭了吗?”他抚摸着我的背脊问道。 这么老土的开场白,跟北京大街上遛鸟的老头子一样。 我忽然玩心大起,邪笑道:“不想吃饭,想吃你。” 霍先生顿了一下,说:“我去洗澡。” 我在他后面喊:“一起啊。” 他说:“不了,你先看电视吧。” 我们前后洗完澡,他坐在沙发上,屋里窗帘紧闭灯光昏黄。我们在沙发上厮磨,我突发奇想忽然跪在他脚下拉开他的内裤。 他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给你口交啊。”我说,“不过我是第一次,技术不太好,你忍忍吧。” 他的表情更古怪:“算了吧,你这样跪着,感觉有点不尊重你。” 我对霍明成这个符号式的人物的印象,就在须臾之间被打破。那是我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阶级的划分,不关乎钱的多少,暴发户、实干家、豪门、贵族……区别都刻在他们的人格上。 “但是现在只能用这个姿势啊。这是我甘愿的,不是侮辱。”我安抚他,然后诱惑道,“应该会很舒服,不试试吗?” 他没有再说话。我知道他也想要,大家都是男人,我懂的。我先是用手撸动他的阴茎,等它变得半硬再含在嘴里。我只能毫无章法地舔一舔,就算这样他还是很快完全勃起了。茎身的粗壮我早就领会过,很快我就发现这已经不是如何舔的问题,他妈的舌头被压得死死的,动都动不了。 我只好退出来,从头部开始。那个口诀是什么来着?扭一扭,我用手撸动它;舔一舔,我拿出舔棒棒糖的姿势;吸一吸,这个……我尝试一下。 我深吸一口,他马上低声嘶气,应该是爽的吧? 我跪在他的双腿之间,抬眼观察他隐忍又兴奋的表情。他的耻毛不断搔刮我的脸,既火辣又羞耻。 值得一提的是,霍先生的阴茎完全没有异味,还因为用了薄荷柠檬味儿的沐浴露而散发着清香。我几乎可以想象他在浴室里玩命的搓洗这玩意的场景,难怪他不让我跟进去。不过我也在浴室清洗了后面,要是两个人都在我肯定没脸这么干。 咽喉有异物,反胃的感觉是正常的。我一直尝试用深喉,身体的排斥反应很明显。大概是我的表情吓到他,他很快拉开我:“可以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射了。” “就是想要让你射啊。”我羞耻地说。 “射你嘴里?”他问。 朋友你一定没看过GV。 我有一种使出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他拉起我,托着我的屁股吻我胸口。我很快又放荡地摇摆起腰肢,埋进他耳边呻吟。 霍先生很少说荤话,总是沉默又激烈地冲撞,偶尔一两句调情像是礼节性的,只为娱乐感官。他很温柔,不是动作而是态度。他就是那种在性事中途会忍住不动询问你舒不舒服的人。 怎么说呢,这种感觉固然好,但我总觉得他没有尽兴。虽然没有特别粗暴,但在性爱中,他强硬的,不容拒绝的控制欲很明显。也许和他的生活经历有关,他需要克制自己。不晓得在他的性幻想中,有没有按着我狂操,粗鲁地叫我小骚货的部分。 想一想还是很带感的嘛。 这个时候的我根本没想过他将来有一天会变成老淫棍。自己挖的坑,最后还是被自己跳了。 他不说话,我得给自己加戏。 “啊……好大……好舒服,霍先生快点……嗯” 过了一会儿。 “嗯……太快了,我不行了……啊……慢点……求你了……” 我爽得小腿都在抽筋。 霍先生的嗓音比较低沉,性事之后更是性感得无可救药。他射了第一次以后,低声问我:“舒服吗,宝贝。” 我用比他还沙哑的声音回答:“嗯,舒服。” 第06章 进浴室之前我看了时间,才九点一刻。我还以为我们鬼混了好久,原来并没有。这一天似乎格外漫长。 我们把床单弄得一团糟,当我从浴室出来时它已经被换掉。能够坦然地叫客房服务,当面让人换一眼就看出是搞过的脏床单,对于这样的霍先生,我感到由衷佩服。 躺在新床单上,我放松地把整个脸埋进枕头,依稀感觉到他的手指拂过我的头发梢。然后我翻过身半依靠着他的胸膛,意犹未尽地抚摸他的腹肌。真羡慕,也许我该去办个健身卡。 “你看着挺瘦,肉倒是不少。”霍先生说,“腿毛都没几根,不会是小姑娘假扮的吧。” “呵,我是不是小姑娘你还不知道?”我不怀好意地问他,“我屁股是不是很翘?” 他装作沉思,伸手去捏我的屁股:“嗯……像在揉面团。” 说得好像你揉过面似的。 “轻点,后面还是麻的。” 他亲了我一口:“睡觉吧。” “等等,你手机里有没有微信?”我又问。 他把手机递给我:“没有,你要给我下一个?账号密码是xxxxxxx。” “有QQ吗?算了,一定没有。就用手机号注册吧。我看看,先把我加上去。”我看着只有一个人的通讯录,顺手给自己备注了A,“无论以后你加了谁,我都是第一个,好找吧。” 他哭笑不得:“你放心,我加不了十个人。” 然而我只是想排在第一位。 我缩进被窝里玩手机。一天没刷微博,有多少国家大事等着朕去批阅!我正聚精会神看八卦,余光瞥见霍先生递来一张信用卡,于是头也不抬收下卡片,随手扔在一边。 “这算是个流程吗?”我忍不住问,“睡完得给个物件证明一下?” “对不起,我没有拿钱侮辱你的意思。”他抱歉地说,“我只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下次给你带点小礼物?你喜欢什么?” “不用了。”我面无表情举起卡片,“喜欢什么我自己买。” “用你的钱。”我补充道。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别躺着玩手机。” 我放下手机,转身靠着他肩膀。他揽住我,抬手去关台灯。我睁着眼睛,在寂静的夜里,沉默又疲倦。 后来我接了部古装剧。江姐很不高兴:“怎么又是男二?你演配角演得还不够啊?万年老二。” “男二人设酷炫啊。男一那种解救苍生的正派大侠有什么好演的。对了,这剧本怎么只有一半?下半部分呢?”我问。 “还在写。据说这剧在网络首播,边播边拍,编剧说结局不定。” “这么屌?过得了总菊那关吗?” “网剧好过。” 我们很快就飞去横店。在飞机上江姐还嘱托我:“拍戏的时候别忘了多给霍先生打电话,实在不行撒撒娇,免得他忘了你。” 我无语:“我这一米七六的大个子撒娇?恶不恶心啊。” “行行行,你牛逼,被抛弃了别找我哭。” 这部古装剧走武侠带点奇幻的风格,导演王磊拍过二十多部电视剧,有好评也有差评。这剧最后会不会扑街,我们都猜不到。 在剧组客套几天后,开始正式拍戏。 男主黄泽雨,最初的地痞流氓到最后的世界救星。女主莫紫杉,邪教派来监视男主的,前期装刁蛮任性小公主,后期走黑化狠毒女王。我是男二,邪教教主,同时也化名潜伏在男主身边,一开始是腹黑文雅贵公子,后面不晓得变什么样。还有一个文弱的女二,董小清,听说刚艺校毕业。 这他妈就有意思了,总共四个人的救世小分队,其中两位是幕后boss。 我在休息棚里背台词,黄泽雨在一旁亲热地说:“真是孽缘,咱俩怎么又要抢女人。” 莫紫杉笑道:“我看你们在一起得了,在剧里还睡一张床呢。” “那多不好意思。”我说,“跟你抢男人。” 她双手一摆:“白送给您嘞。” “喂!”黄泽鸿哭笑道,“是不是啊,我这么招人嫌弃,还白送。” 正聊着,化妆师那边喊我们。我的头发已经齐肩,造型师要给我接头发。黄泽雨在一旁羡慕地说:“早知道我也留长了,你看这头套,又厚又重。” 我说:“你知足吧,原本洗头只要两分钟,现在洗头二十分钟,麻烦死了。” 导演先拍男主女主相遇的剧情,暂时还没我什么事。黄泽雨叼着根狗尾巴草在街上乱晃;富家小姐莫紫杉在显摆衣服首饰,因缘巧合被黄泽雨害成了落汤鸡。她追着他要打,追了几条街,一路上撞翻无数小摊。 挺俗的,被拍烂了的老梗。我从出道至今接过的大多是这样的青春偶像剧,对演技要求不高,台词雷剧情没逻辑,唯有男帅女靓,服装精美,专门在暑期档骗骗小朋友。 大家的演技都不怎么样。小鲜肉嘛,花那么多时间研究演技干嘛,出来耍耍帅不就行了。 我曾经遇到一个对自己的演技迷之自信的歌手。粉丝把他的演技夸成花,他就信以为真,自诩实力派,不仅有颜值还要拼演技。我每次看他自吹自擂都尴尬,替他尴尬,感觉他好像成了舞台上的小丑。 我不想当小丑,哪怕是个好看的小丑。 导演说这场戏怎么怎么演,我就照做。开心,失落,笑,邪魅一笑,把所有肤浅的行为动作堆砌,差不多就成了个好看的泥人。重点是要好看,管他泥人还是金人。 事后我总是厌烦自己,为什么不能用心演戏?我自认付出了努力,也想得到赞美,但总是事与愿违。就像是在胶水里游泳,艰难且心累,好不容易游了半天,回头一看,原来还在原地。 随着时间流逝,拍摄越来越迅速。从前休息时会跟人聊天,现在很累,除了说台词不太想说话。 有一天我的生活助理小松神秘兮兮地告诉我,组里有人在说我的闲话。大致是说我一个小明星爱摆架子,不如黄泽雨他们亲切热情。我摆摆手让他装作没听到。 切,老子现在是有金主的人,随时撂挑子走人信不信。 我幻想搬出霍先生的名号,让他们争先恐后巴结我;导演毕恭毕敬夸我演得好,不用NG一遍过……有些事情想一想真的挺爽。 白天我给霍先生发微信,晚上睡前他才回复。非常无聊枯燥的对话,天很蓝,今天很热,早上看到一个段子……像回忆中和高中同学的闲扯淡,在课堂上写小纸条,在抽屉里发短信,无所事事。 我得谢谢他这么迁就我。 他问我剧本的内容,我打字回复他:一个小人物一步步成长最后拯救世界抱得美人归?其实剧本还没写完,但是我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结局。 他问:你演谁?是个怎样的角色? 我回:我这个角色挺好玩,虽然是个反派但很有魅力。不过这种设定也老套,不晓得最后是被感化还是惨死。 是反派?难道你不喜欢演主角? 不是主角配角的问题,关键要有趣。其实我更想演心狠手辣的反派,不要洗白也没有悲惨童年,就是心里变态,狂虐主角,哈哈。 听起来很有挑战。我让公司帮你留意,有好的剧本再告诉你。或者,我专门让编剧给你写一部?导演和阵容应该不用担心。 不用啦,我想一想而已。这种对演技要求太高,演不好很尴尬的。 你还没有演呢,怎么知道演不好。退一步说,就算演不好,也可以当做磨练。总是要踏出第一步的,不然怎么进步。 啊,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再看吧,我得先把这戏搞定。唉,大夏天穿这么多,热死了。 我让人去安排,你再忍几天。 是要给我送空调吗哈哈,这里没有可以插电的地方啦。 会有办法的。 这时候我注意到时间,快十二点了。第二天凌晨还有一幕戏。我昏昏沉沉回复他:太晚了,我要睡了,晚安霍先生。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字:想你。 挣扎着不闭上眼皮,直到朦胧间看见他回复的晚安,我终于放心地睡着了。 三天之后,我见到了他的“办法”。 “天堂,这是天堂啊!” “从哪偷的电?居然带的起制冷机?” “你看,发电机。” “这么屌?” 三台制冷机围着剧组吹,天再热都挡不住阵阵寒风。 “导演,是投资方良心发现给我们加钱了吗?”场务问。 导演莫名奇妙地说:“我不知道啊,什么时候装的?谁装的?”他转身问制片:“哪个老板安排的啊?” 制片抖抖衣领:“不知道啊。” 就在此刻,江姐身姿摇曳,霸气登场。 “藿香正气液,酸梅汤和绿豆汤,冰镇水果,大家自己去领哦。”江姐言笑晏晏,“哎,那几个小哥,麻烦把车上的冰块搬过来。”然后看着导演:“天真热哦,真担心大家中暑。” 导演尴尬又茫然地附和:“是啊是啊。” 我瘫在躺椅上,万分无奈地扶住额头。江姐在众人的注目下款款走来,殷切道:“你不是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吗,我带了几个寿司师傅,还有空运来的的鲜鱼鲜虾。你要是吃不习惯还有凉菜,酸辣凉粉、朝鲜凉面……你想吃什么?” 我敷衍地说:“都行吧。” 我一直都知道剧组里闲话多,只是没料到自己也会有成为话题中心的一天。 “演得不怎么样,架子倒是大。你说他是不是被富婆包养了?没听说他家里有钱啊。” “瞧他经纪人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臭显摆什么。” “我看不一定是富婆。搞不好是哪个煤老板,哈哈。” “啧,同性恋啊,会不会有艾滋,好怕。” “原来是卖屁股,怎么卖屁股才卖了个男二,不划算啊。” “肯定是嫌他松,哈哈。” …… 虽然隔着墙,但我听得十分清楚。这都谁啊?好大的胆子。我以为他们会私下里偷偷讨论,用微信之类的。剧组的工作人员因为八卦明星而被开除的例子也不少吧? 我很好奇,躲在远处,直到看见黄泽雨和他的助理们走出来。 妈的,中午还跟我装熟,搭着肩膀多亲热。这么好的演技怎么不用在正途上,影帝妥妥的。 这之后不久我们有场对手戏,专门卖腐搏点击率。我们凑得很近,脸快贴上,我突然就想起他说的话,没忍住笑出声,吃了个NG。 “干嘛,你别笑啊,你一笑我也想笑。”黄泽雨笑得发颤,“我们这么纯的感情,你想哪儿去了。” 这一段会被录下来,当做花絮放到网上,然后成为一个个同人视频的剪辑素材。想到这里,我只觉得恶心。 更让我没料到是,就在这天晚上,大约凌晨两点的时候,我亲眼目睹他走进导演的房间。狭长的走廊里,昏暗的灯光映照出我目瞪口呆的神情,好似一场喜剧演出。 第07章 戏份零碎地穿插着,但我发现它已经没剩下多少。我对导演提出要求,希望先把我的镜头拍完,理由是我要赶回去上一期综艺节目。他也许听说了什么,谨慎考虑之后点头同意。 至于其他艺人的看法,我们都不怎么在意。 离开横店的那一天仍旧很热。汽车穿越一个个宫门,致使络绎不绝的游客纷纷避让。司机感叹地说生意真好啊,这基地一定很赚钱。 我没有搭理他,只是恹恹看着车窗。秦皇宫,梦幻谷,清明上河图,香港街……我已经开始厌烦这里。大多数演员或深或浅地扎根于此地,一年二年,三年十年,最后闭着眼睛就能数清一砖一瓦。这里就像牢笼。 下了飞机,从vip通道一路偷溜进车里。江姐问:“去哪里?” 我靠着坐垫,闭上眼睛:“绿洲酒店。” 那是我的新家。尽管它没有家的气息,是整洁的,冷清的,但是换算成钱是一长串零。我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霍先生在,或许没那么冷清,我躺在床上想。 酒店的床一向柔软,让人觉得自己是一位公主,哪怕垫二十床鸭绒被也能察觉出一颗小小的豌豆。多数父母不愿意让孩子睡软床,说是对脊椎不好,能列出千万种科学道理。当每一个孩子成为大人,他们会发现,最大的问题应该是软床容易使人堕落。 我躺在床上,莫名其妙荒废了一个上午。 幸运的是,在第三天的中午,昏睡的我被霍先生叫醒。 “太阳晒屁股了,睡美人。” 窗帘唰的一声被拉开,我像吸血鬼一样在床上翻滚:“啊啊啊啊啊我的眼睛。” 他随手把刚脱下的外套盖到我头上:“你不是还在拍戏吗?” “对啊,但是我请假了。” “为什么?” “嗯……想回来见你。” “但你不能保证我恰巧也在。”他露出一副已经看穿我的表情。 “那我只好独守空房了。”我不在乎地说。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也许是刚下飞机?大人物总是很忙的。我从床上爬起来换上睡衣,去到客厅,懒散地瘫在沙发上。他从冰箱里拿出水,我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拍摄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听说有很多剧组等着用场地,导演每天火急火燎赶进度,好多部分都是一遍过。这剧大概已经预定了烂片的称号。” “但是你已经拿到片酬了,所以它烂不烂好像和你没太大关系。” “也有吧,总拍烂片会被粉丝嫌弃的。” “相信我,多数人只会关心你好不好看。我看过公司里的报告,分析显示烂片带来的收益并不差。这些年市场的口味越来越怪,没人敢拍胸脯说片子一定赚钱。” “所以我应该持有乐观心态,搞不好这剧是爽雷剧的天皇?” 我叹口气。听起来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 “但是啊。”虽然这话由我这个偶像剧演员来说很可耻,“人还是要有追求的吧。演技和颜值都有,不是更好吗?” “是的。”他走过来轻吻我的脸颊,“会有那么一天的。毕竟你这么年轻。” 也有人十八岁就得了影后呢。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年轻是最廉价的资本。 霍先生只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很快又忙碌起来。他走之后,又来了位助理。我看着服务生把成箱的矿泉水拆散,放进冰箱。 “霍先生只喝这个牌子的水。”助理解释说。 我拎出一瓶尝了尝:“很贵?” “不算贵,只是很小众。” 助理先生叫刘念,很年轻,相貌也端正。我总是记不清霍先生身边的助理,印象中每次都是不同的人。这些人有着模式化的服装与表情,看见我时会微微点头致意,但从来不愿做自我介绍。 刘念是为数不多会和我说话的人。也许是因为我们所聊的大多是生活上的琐事。 “霍先生从哪里回来的?”我问他。 “荷兰。” “哦,挺远的。”我漫不经心地说。 “他最近胃不太好。”他说,“请多留意他的状况。” 我敷衍地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刘念眉头一皱,欲言又止。我问:“还有事吗?”他摇摇头,转身离开。 到了晚上,江姐要来监督我整理行李。她还没进客厅,我首先听到的是高跟鞋的声响,一步一步格外有力。她的心情似乎不错,脸上挂着笑容。 “休息够了吧?让你多留在横店两天跟要了你的命似的。宁愿说谎也要请假,结果什么也没干白睡了三天。”她唠叨道,“见着霍先生了吗?” “他来换衣服,我们聊了几句。”我说。 她顿时露出痛心的表情:“你们这是干嘛?聊两句?中年老夫妻啊?我怎么觉得你的态度很冷淡。” “我们一直都这样。”我说,“霍先生真的很奇怪。” “你更奇葩好不好!唉哟我真是服了你。”她不禁长吁短叹,“你能不能有点敬业精神?他玩绅士,你就敢蹬鼻子上脸?” “还有,不是我说你,你都傍到老板了,就不能主动要点儿什么?他最多也就是跟公司高层提两句你。那些好资源好剧本,都是要自己抢的。你知道公司每天要被各个股东塞多少人吗?!”她头疼地说,“你别以为有霍先生就可以高枕无忧,他根本不管娱乐圈的事儿。” 我缩着脑袋,小声道:“我知道啊,他一直在忙什么新能源……” “你知道个屁!”她粗鲁地打断我,“别以为给你送吃送喝嘘寒问暖就是特别喜欢你。他也就是负责签账单,跟甩钱到你脸上有什么区别?!” “我没觉得他特别喜欢我。”江姐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不像金主。所以我也不想把自己当卖的。” “……什么卖不卖的,你情我愿嘛。”她忽然放低音量,“好歹也有一点感情吧。” 我笑了笑:“感情是有的啦。谁愿意和讨厌的人上床?” “以后热情一点儿,拿出年轻人的活力。你们关系这么平淡,一点激情也没有,他很快就厌倦了。”江姐说。 “谈恋爱就是这样吧?”我说,“那些夸张的戏码,什么相爱相杀,骗情骗心,或者你渣我贱,欲情故纵……现实中应该很难见到。” “你还想谈恋爱?!”她很吃惊,“想得可真美!你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门不当户不对,能有结果?” “你谈恋爱是这样的?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想到以后要结婚?”我不解地说,“谈恋爱为什么要有结果?我不缺钱,也不想成为巨星,我只想谈恋爱。” “我快二十五岁了,江姐。再不谈恋爱我的青春都结束了。”我告诉她,“我们好歹也算相处融洽,我就当是恋爱吧。” 江姐听完愣了半天,最后感叹道:“你真牛逼。” 第二天清早,我们飞回横店。 没过几天,新鲜出炉的剧本被分发给演员们。一开始大家表情麻木,慢慢就生出许多变化。一两个小时过去,黄泽雨首先愤怒地摔了剧本。 “这他妈是什么破结局!” 我走之前,故事进行到莫紫杉的身份被拆穿。女主男二相继黑化,搅得世界大乱。正是故事高潮的时刻,编剧毫无预兆突然洗白了我们,还强行加重相依为命的感情线。 结局是我死了,赚足眼泪;女主痛哭之后淡泊过完一生,仿佛变了个人。男主……男主当然就傻逼了。 女主角爱上了男二号?真是好清新脱俗的剧情啊…… “黄泽雨,你先冷静一下。”莫紫杉劝他,“剧本已经定下了,你发火也不会改变什么。” 黄泽雨瞪她一眼,转而攻向导演:“王导,这是怎么回事?签约的时候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见过哪个男主角窝囊成这样?!这还算男主角吗?” 王磊不耐烦道:“你问我也没用!一开始我就说了,边播边拍,结局随时可能变。前半部分播出以后,观众不喜欢正派大侠,我有什么办法!编剧考虑到市场评价,改变了想法,把结局写成这样,难道是我的错吗?!” “你们这是违约!”黄泽雨暴躁地踢翻了地上的水壶,“我不拍了!” 导演冷笑一声:“不想拍了?违约的是你!” 场面陷入僵局。结果是黄泽雨同助理扬长而去,导演则骂骂咧咧去找制片人。 我和莫紫杉面面相觑,董小清默默蹲下去收拾残骸。剧组人员散得散,留的留,一派兵荒马乱。又过了一会儿,我们各自分开,回到酒店休息。 再聚齐已经是三天后。 黄泽雨还是回来继续拍戏,所有人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电视剧杀青的那天晚上,我们在当地的烧烤店开庆功宴。黄泽雨借着酒意向导演认错,说自己脾气不好,请大家多包涵。一阵起哄拼酒过后,导演搭上了他的肩膀,算是重归于好。 我不想浪费时间,吃到中途就和助理回酒店收拾行李,去赶凌晨的飞机。 早上五六点的时候,终于折腾到家,我立即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下午,我饿得快不行了,赶紧打电话叫厨房送吃的来。我在床上吃完一餐,又躺了半小时,这才下床。 我在客厅看电视,服务生在里面打扫。 手机响了,我翻出来一看,是江姐打来的。 “喂——”我拖长了声调。 “睡醒没有?我等下去你那儿,要不要给你带什么?” 我想了想,说:“你给我买点儿薯片,不要番茄味的。对了,超市有卖辣条吗?” “……”江姐嫌弃地说,“我会帮你留意的。” 结果她没买到。我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好想吃点重口味啊。” “简直不忍看。”江姐忧心忡忡地表示,“你吃的不是零食,是脂肪啊!” “就让我放肆这一次。”我说,然后给她讲剧组发生的事。 “等等,黄泽雨半夜进了导演的房间?唉哟,听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呢。”江姐幸灾乐祸道,“怎么后来还闹翻了呀。呵呵,笑死我了。” “应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起秃顶的导演,“我觉得是去送礼或者塞红包。” “管他呢,反正已经拍完了。这些三线小明星,少搭理他们。”江姐说。 “这戏拍完,你的行程安排可就断了。”她又说,“接下来做什么,有想法吗?” “想放假。”我说。 一提起放假,江姐怒了:“你还想不想干了?!别人都刻苦努力,你倒好,没什么本事还老偷懒。我告诉你,要换别人,早就我踹了。” 这话她说过不止一次。我不由心虚道:“那……那你安排吧。” “你二十多岁,满脸的胶原蛋白,可以演一演脑残偶像剧。等你三四十岁,不如新一辈水灵,难道还要死皮赖脸演偶像剧?”她坐到我身旁,认真地说,“你考虑清楚,要是真想在圈子混下去,就趁着年轻去进修学习,将来也好有发展。” 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说得就是我。 我头疼地说:“让我再想想。” “好。”江姐站起来,“那我先回去了。” 她走之后,我回卧室扑到床上。突然间,微博提示音响起来。我拿起手机查看,是一条微博:【我回来了。】头像是一个逆光的侧脸,名字则是X。 我先是愣住,立刻又手机铃声惊醒。 江姐正在回去的路上,她情绪激动地在电话里吼道:“卧槽!X少回来了!!” 第08章 X少给我打电话,约我吃饭。 接到电话时我很是诧异。我有多久没听过他的名字了?两年?思绪一下拉回两年前。他穿着迷彩服露出一口白牙,不时用手摸摸自己劳改犯似的寸头,假正经地念诗:送君千里,总有一别。 X少姓项,名字是项浩然。红三代,性格张扬,仗义,可能还有些傻。两年前,他参军入伍,我和他一帮兄弟为他践行。他喝多了,迷迷糊糊摸了一把我的脸,说:好嫩呐。我脸色骤变,毫不留情揍他一顿。 后来他一边哭一边撒泼,蹲在地上抱着我的腰要压我。这事我到现在还记着。 “小傻逼,出来约炮啊。”他在电话那头痞兮兮地说。 我深吸一口气:“你居然还没被队友打死?” 他送我两个字,呵呵。 我们约在街头烧烤摊,这是他一贯的爱好。他屁股还没坐到板凳上,张口就是:“老板,来二十串腰子!” 我真想把一生的白眼都送给他。 两年没见,他的身板更结实,衣服里藏着硬邦邦的肌肉。他的皮肤很糙,也晒黑不少。我看他张嘴咬掉啤酒瓶盖,忍不住替他牙疼。 他瞟我一眼:“还是这么娘们兮兮,真该把你捎部队去。” “说我娘。”我翻白眼,“你这种抠脚大汉,谁能比你更糙。” “你还别不乐意。就是你们这群男演员,带坏社会风气,搞得现在的年轻人一点阳刚之气也没有,一个个细皮嫩肉,怕苦怕累。” “细皮嫩肉怎么了,关你屁事儿!” “哎呦你这小崽子,脾气还变大了。”他咕噜干下半瓶酒,“怎么样啊现在?还演小角色呢?” “我看这娱乐圈没什么混头。你跟小柳他们去做生意怎么样?我给你投资,前三年赚得钱是你的,三年后连本带利还我。” 我拿起一串肉塞给他:“吃你的,少说话。” 酒过半饱之后,他开始絮絮叨叨:“小李今年要结婚。哎,转眼我也二十八了,女朋友还没个着落。我也不丑吧?怎么就没女朋友呢?这次从部队回来,再也不用去了,那我应该能找着老婆吧?” 我听他念叨半天,黑着脸说:“对不起,我是基佬,不懂异性恋。” 他看我一眼:“我知道,你不就是跟男的嘛。对了,你找着男朋友了吗?” 我夹菜的手一滑,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想起江姐的叮咛:千万别让X少知道你和霍先生的事儿。 X少的叫法就是跟她学的。X代表神秘与未知,又是项字的拼音首字母。但是X少的发音是叉少,与字母无关。 这傻叉,江姐私底下总这么叫他。 “你知道的,我天天忙拍戏。”我搪塞他,“哪有时间……” “哎,咱们可真是难兄难弟。”他叹气。 吃到凌晨两三点,老板说要收摊了,我们站起来,顺着路道遛弯消食。 他喝了很多啤酒,但是没醉,唯有身上冒着酒气,显得亢奋不已。街道一片寂静,他突然扯开嗓子吼了两句,被我骂道:“发什么神经!” “哥高兴。”他吸一口空气,“嗯,自由的味道。” 他说着,张开手臂勾上我的肩膀。我被他压得踉跄两步,用手肘顶开他:“离我远点,臭死了。” “居然嫌弃我。”他嘀咕道,“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用他的话说,我是他初恋。虽然在最关键的性别上出了岔子。 大学毕业那年,我二十岁,正是眼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时候。我参演的那部电影,也是在那个夏天上映的。 知道我要北上当演员,和我相熟的同学很高兴,一个个提前找我要签名,说是以便日后吹牛逼。在他们看来,我在网络上小有名气,走红是指日可待。 我跟气球似的,被吹得飘飘然,很快踏上了北漂的列车。 一开始签了家小公司,时不时演个路人甲。公司虽然小,闲人倒是不少,大概凡是有点姿色的都想过一夜成名。后来发现也有人纯赚外块,拿了钱买电脑买手机。 我的满腔热忱,每天被磨一点儿,磨到最后,彻底颓了。 有一天下午,我穿着十块钱一套的背心和裤衩,坐在热气腾腾的屋里数钱。室友缩在屋打游戏。我们为了省电费,连风扇也舍不得开。 半个月没工作,穷得快要揭不开锅。我琢磨手头的钱还够撑多久,正算着,听见屋外的铁门咣当咣当直响。我拉开内门,警惕地看着铁门外的人:“你找谁?” 项浩然闷声说:“你先把门打开。” 我重复道:“到底找谁?” 他没办法,从兜里掏出一张折过的照片:“你认识她吗?” 我凑上去仔细看了看,打开铁门:“进来吧。” 他进屋后东瞧西看,然后才坐到沙发上。我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喝水吗?但是只有烧的水。” “不喝,谢谢。” 我表情古怪地问他:“你要找照片上的这个人?” 他点头:“对。我觉得你和她长得有点像。” 我笑出声:“当然像,照片上的人就是我。” 他上下打量我,脱口而出:“不可能!” 那张有些模糊的照片上,明显是长发飘飘的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刺绣外套和牛仔短裤,看起来清纯又可爱。 我只好略带同情地说:“确实是我。不信你上网查,某果汁品牌的广告,应该还有视频。” 他目瞪口呆,表情十分搞笑。 这个广告是我高一那年拍的。为了表现酸酸甜甜的果汁,广告的内容是这样的:男孩暗恋女孩,不敢告白。有一回女孩在跳舞,跳完之后男孩默默递上一瓶果汁。全程没有对话,只有表情与动作的变化。 毫无疑问,我是那个送果汁的。问题就出在,导演觉得一个人跳舞不活泼,为了热闹,要给女主多找几个伴舞。临时拉人拉不到,我只好带上假发滥竽充数。回报就是多拿了五千块钱。 我讲清前因后果,他几乎要疯:“我操,这是老子初恋啊……” 额,你这初恋来得也忒晚了吧…… 这哥们简直瞎到一定境界,我半是同情半是幸灾乐祸地想。 “照片从哪搞来的?”我问他。 他说:“网上看到的。” “都好几年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找我?” “我最近才找着那导演。我拿照片问他,他说太久了不记得,然后又说跟你有点像,可能是你亲戚。我真是千辛万苦才打听到你的位置。结果呢?!他妈的还不如留在回忆里珍藏一辈子。” “哥们,看开一点。”我安慰他,“现在也可以留在回忆里珍藏啊。” “滚蛋,谁他妈要珍藏你!” 我耸耸肩,露出无辜的表情。室友在屋内问,谁来了?我大声回:一个朋友好在他没难过太久,很快振作起来:“陪我喝酒去吧。” 我只关心一个问题:“谁付钱?” “我。” “那还等什么!”我迫不及待道。 他喝酒,我喝果汁,一顿饭的功夫,我们莫名其妙成了朋友。 我们走到一个公园,他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最初我阻拦他:“你不是喝酒了吗?” “这点儿啤酒算什么。”他不以为然,“大半夜的,不开车怎么回家,你叫滴滴都没人啊。” 我看他精神抖擞,便暂时放下心。没过多久,我忽然想起来,我已经不住公寓了。怎么办?叫他送我去酒店吗?太可疑了吧?我思前想后,一直忍着没说话,眼睁睁看着他把我送到小区大门,然后扬长而去。 大半夜的,我站在小区门口,和巡夜的保安面面相觑。 “你……你不是十六栋那个。”保安觉得我很面熟,“才回来啊,唉哟,真辛苦。快进来啊。” 没办法,我只好回到许久没住人的公寓里。幸好屋里什么也不缺,就是太久没打扫,稍微动一步就尘土飞扬。 我在床上凑合一晚,第二天回到酒店。 我先去泡澡,换上睡衣,然后想起手机没电了,于是赶快给手机充电,一开机发现错过二十通电话,有江姐的,我妈的,霍先生的。 我先给我妈拨回去:“喂,妈,诶,对,我还没饿死。最近?最近拍戏啊。你有看过我演的电视剧吗?什么?太雷了不看?” 我去,这可真是亲妈。 我妈,堂堂的心理学教授,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不爱婆媳剧,不爱抗战片,只追英剧美剧:唐顿庄园、权力的游戏……面不改色看男男床戏,多人群P。论剽悍,我只服我妈。 跟我妈闲扯完,我又给江姐打电话:“江姐,有事儿吗?” 电话那头有很多讨论声,她可能正在忙:“我晚上再跟你说,先挂了啊。” 最后是霍先生。我想了想,先给他发条微信:在忙吗?几分钟后,没有回应,我知道他没空。 好的,终于可以闲下来了。我百无聊赖地左右滑动手机界面,默默发呆。 微信提示音接连不断,都是我曾经加过的剧组群。但是每过一段时间我都会清理掉,不然微信早就卡爆了。 我一次性屏蔽所有群聊,放下手机。没过一会儿,微信提示音又响两声。我滑开界面,居然是项浩然的消息。 还在睡不? 我等会儿去找你,记得提醒门卫放行啊。 我……操……这牲口真会给我找麻烦…… 我又慌慌张张换衣服,打电话给大堂经理让他叫司机。霍先生有部玛莎拉蒂一直停在酒店车库,据说是因为名声不太好遭人嫌弃,我有时候会用。 我坐在车上给保卫科打电话,把项浩然的车牌号报给他们。后来想了想,尝试给王子文打电话。 电话通了,我问他:“你现在在家吗?” 他打呵欠:“在啊,我刚起床,早上五点才回来的。” “我不是在你那儿放了把钥匙吗?你能不能现在去我房里,帮我把客厅打扫一下?或者……弄得更脏乱?” “大哥。”他无奈地说,“到底是要打扫还是搞破坏。” “搞破坏!”这个应该更快一些。 他应了一句,挂掉电话。 等我快赶到时,项浩然给我打电话:“我在你家门口呢,怎么不给我开门?” 我连忙说:“我去超市买东西了,马上就回。” 我气喘吁吁进了电梯,平复心境。电梯门打开,我神情自若走出去。他看着我:“你不是去超市了吗?买的东西呢?” “哦。”我拿出钥匙,打开门,“我到了以后发现忘带钱包了。” 这时候王子文从对门走出来:“你回来啦。” “你……你是不是……”项浩然迟疑道,“好眼熟啊。” 王子文不高兴地别开脸。我对他抱歉地说:“别在意,他当兵的,好几年没看过电视剧了。” “哦——”王子文拖长音调,“这就是你那兵哥哥?” 我们三人走进屋,“哇,这么乱,你够邋遢的。”项浩然感叹道,“真看不出来啊。” 我把沙发上的衣服和杂志收起来,让他们坐,然后去厨房倒水。 两个人的聊天声依稀传进来。 王子文:“我不知道啊,我也很久没回来。我听说他搬出去了。” 妈的,忘记对台词,功亏一篑。 我走出去,项浩然立刻问:“你搬家了?搬哪了?” “没有,我最近拍戏忙,太久没回而已。” “不对。”他转头四顾,“这屋乱得好奇怪。你昨天不是在这儿睡的?没提前请人打扫?” 王子文插嘴:“对啊,我听我经纪人说,你是搬出去了。” 我无语望天。最后虚弱地叫王子文先回去。 屋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我清咳一声:“其实,我正在跟男人同居。” 第09章 刚认识项浩然的时候,他还没看出我的落魄。他那样的公子哥,日常生活无非是呼朋唤友寻欢作乐,我断然不能与他相比。 他尝试把我带入他的朋友圈,被我以各种神奇的理由拒绝。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原因:“你是不是特别穷啊?” “需要我借钱给你吗?”他又问。 我说:“别,借给我就等于做慈善,拿不回来的。” “没事儿,几千几万我还捐得起。”他表情困惑,“你是欠了高利贷吗?” 我沉默,回忆过去,心酸得差点抹鼻子。穷倒是其次的,那段时间特别孤独,又完全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我曾经暗下决心,再过一个月,等房租到期就滚回家,干什么都行,总好过这样虚度光阴。 情绪漫上心头,我一股脑把自己的窘境倾倒出来,简直越说越悲情。 到最后,我冷静下来,自我检讨:“我真傻逼,真的。你说我怎么会这么天真?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你说我现在到底在干嘛?” 他只好安慰我:“我有个朋友是玩乐队的,还挺有名,他认识的人多,我帮你问问。” 我就要卷铺盖滚蛋了,突然时来运转,就这么见到江艳容。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经纪人。 后来我问她:“项少到底是什么人?” “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含糊不清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你别惹他就是了。” 我们三个人在咖啡厅,江姐装作很热情地盘问我的经历,越听脸色越难看。 我说完以后,她问:“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嗯……”我声音弱弱地说,“还有就是,我是同性恋。 他俩正在喝水,刹那间对喷成新加坡的鱼尾狮雕像。 “哥们。”项浩然神情恍惚地说,“你这是变态啊。” 从此以后,他对我的态度躲躲闪闪,也不再勾肩搭背。我有些尴尬,更多的则是生气:基佬也是要看脸的好吗?! 又过半个月,他莫名其妙冒出来,慎重地向我道歉:“我最近看了心理学的书,这个,性向……你没有问题,是我傻逼了。那啥……我对不同的性取向表示尊重,但是你别喜欢上我,我们完全不可能。之前老开玩笑说你是我初恋,你可别当真。” 我面无表情想,这货是傻叉吧。虽然有点小感动。 项浩然是那种大众款的直男,态度是我不反对,也不支持,但是我尊重你,你喜欢男人可以,别找我。 他的宽容建立在相对健全的世界观上,但在内心深处,谁知道他是怎么看待我的?所以我很少提起自己的私生活。 “你交男朋友了?”他说了一连串问题,“叫什么?哪儿的人?什么工作?对你好吗?” 我汗颜:“你查户口呢?问那么多干嘛。” “我是你哥。”他觉得我需要人生导师,“同志圈那么乱,再加上你又混娱乐圈,这岂不是乱上加乱,羊崽子进了狼窝!” 就我还羊崽子,我有这么纯洁???? “到底是谁?”他表情严肃。 “我老板。”我无奈地说,“霍氏娱乐的董事长。” “什么?”他惊骇道,“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这种人是那种人???我老板很正直的好嘛。” “董事长?”他夸张道,“都该有五六十了。你……你口味这么重?” “我谢谢你,人家才三十几,青年才俊好吗。”我反驳,“你想什么呢。脑残片吃多了吧你。” “三十几?那也比你大一轮呢。话说回来,你们怎么认识的?”他话锋一转,“难道……他强迫你?潜规则?” 我扶额。他开始痛批:“堕落!无耻!你说,是不是他威胁你?……还是说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在他眼里,娱乐圈俨然是个淫窟。 我有气无力道:“你先听我说。” 他双手抱肩:“你说。” “……”我顿了几秒,“总之我现在正跟他处着。” 看吧,他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不说,我去问江艳容。我看她怎么给我交待。我叫她带着你,就是这样带的?带到富商床上?” “大哥,你脑补过头了好吗。我真的是心甘情愿的。我看他长得帅,仅此而已。”我说。 项浩然冷冷道:“你敢说你没有从他身上得到好处?” “……” 好吧,这确实是重点。 见我无话可说,他显得失望透顶:“这他妈不就是卖屁股!你就这么想红?宁愿出卖身体?是谁跟我说坚决不接受潜规则,保证清清白白演戏?你爹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你对得起他们吗!” 我终于烦了:“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闭嘴。对对对,我就是卖屁股,行了吧。我无耻,我恶心,我就是同性恋,怎么着。”这货到底错拿了什么剧本?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他愤慨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呵。”我冷笑,“我一直就这样。” “我看错你了。” “行吧,你看错我了。咱们感恩互删,感谢有你。” 他脸色阴沉地看着我,蓦地转身,摔门而去。我坐在沙发上被这巨大的响声吓得一颤,没忍住骂出声:傻逼。 项浩然这人特固执。他从不轻易改变想法,有着牢固且封闭的世界观。我一直觉得他死正直,像标准的人民好警察模板,热心,仗义,勇敢,莽撞……我常常觉得他们可笑又可敬。 我并不想失去他。这朋友多好啊。我就是想谈个恋爱而已,我招谁惹谁了。 霍先生。霍明成。我怔怔地看着手机。我们大概两三个月不见面,见面之后可以若无其事地闲聊。我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他也不会主动探究我的生活。我们装得人模鬼样,表面看上去相敬如宾,其实我已经开始后悔。 道歉吧,我想着,等晚一些他消了气,我再道歉。然而到了晚上,无论给他打电话还是发微信,都没有回音。 这货竟然把我拉黑了!! 居然为了这种事拉黑我。我日。 那之后我一直处于狂躁状态。江姐近乎麻木地对我说:“这个月你休息吧。把叉少,哦不,项少哄好,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恩人。” 我漠然道:“哦。”然后去办了健身卡。 之前一直想健身,苦于没有时间,现在闲得慌,不如趁着机会多流点汗,也希望能借此把脑子洗清白。 健身馆是会员制,会费贵的惊人,但是胜在安静、安全。这笔钱花得倒也值。 教练是个名人,上过电视,教女人怎么塑造完美身形。我怀疑他是GAY,但不怎么确定。普通人觉得同志之间有特殊雷达,可以快速分辨同类,但这只限于特别张扬的。更多人隐藏在异性恋中,一副老土又老实的忠厚模样,好去骗婚骗子宫。我觉得这一类属于人渣,完全不能称之为人。还不如那些翘着兰花指的小娘炮。 这位教练姓张,他让我管他叫kevin,我感觉一瞬间穿越到了发型店。Kevin老师肌肉分明,皮肤白嫩,言谈举止有一些娘,但不夸张。说真的,我要是1,绝对好这口。这一看就是在床上特别浪的。 但是他竟然会跟我分享他女神的照片。女神身材健美,皮肤是古铜色,笑起来健康又爽朗,像是国外的网红。国内外的网红太好分辨了:锥子脸杏子眼,白得好似石膏粉,这是国内流水线生产的女神;马甲线小麦色,胸挺屁股翘,这是国外大众款女神。 所以Kevin张到底是不是GAY,我也很疑惑。 我最近吃得好睡得香,气色不知道比以前强多少倍。当项浩然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扫了一眼就拒接了。 我这位朋友,和我相识不过两三年,但是我可以说,他百分之八九十的思路行为,我都能猜到。 情况八成是这样的:他喝得醉醺醺的向另一群哥们发牢骚,说我有个兄弟是混娱乐圈的,你们说他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跑去卖屁股。哦对,我兄弟是基佬,我去,基佬怎么了,碍着你了啊!你闭嘴,先听我说。我兄弟跟他老板搅和在一起,这他妈不就是潜规则嘛。他鬼迷心窍了他,非说自己愿意,看人老板长的帅。帅个屁啊帅,咱国内首富我都见过,你们说,这群资本家能有几个长得稍微过得去。你就说那国民老公,那长相,那就是路人甲的水平,不就是仗着有钱嘛! 然后他哥们七嘴八舌劝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他愿意你能怎么着。再说了,万一是真爱呢,万一他眼瞎呢,哦,对了,你兄弟长得咋样啊?哪个明星啊我认不认识? 再过几天,他开始上网发帖子,跑去看些乱七八糟的书,默默思索人生。 他终于想通了,决定给我打电话。 而我,完全不想理他。我快累死了,恨不得长翅膀立马飞回家。 走出健身馆,司机开车来接我。他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话很少,表情更少。这是霍先生的安排,毕竟我自己没买车,也没有驾照,日常出行很不方便。出面处理一切事宜的依旧是霍先生的助理,标配黑西装和不苟言笑的脸,而我仍然不知道他是哪一位。 回酒店以后,接到江姐的电话:“你又跟项少闹什么呢?” “啊?”我表示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看他微博。” 我满头雾水点开项浩然的微博,最新一条是他艾特我并写了三个字:对不起。 往下一拉刷刷都是评论和转发。 他的粉丝数不算多,三四万左右,大部分都是一起玩的X二代或者三代,间或夹杂一些不知名的小嫩模和僵尸粉。 他不是很喜欢社交网络,在部队的时候更加摸不到手机。两三页的微博,大部分都是转发,只有这一条看起来格外壮观。 有人问咋了? 有人约他吃饭。 还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表示你竟然认识我老公??哦,这个也是我的粉。 我吓得当即给他打电话:“大哥,您先把微博删了成不?” “等着。”他说。几分钟之后我再刷新,这条已经删了。 “小崽子,你还跟我闹起脾气来了。不就说了你一两句,你至于吗,还拉黑我。”他抱怨道。 我满头问号:“大哥您别恶人先告状好吗,到底是谁先拉黑谁?” 他噎了一下:“我就拖黑了一天,第二天就给你放出来了。我哪知道你打了一次电话就再也不打了。” “怪我咯。” “怪我,都怪我,行了吧。”他无可奈何道,“我是嘴贱,那还是因为你不解释清楚,哎,算了算了,是我多管闲事,你别放在心上。” 他这样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没有没有,你没多管闲事,是我不识好歹。求你以后多管管我的闲事,迷途青年需要灵魂导师的指引。” “切。”他嗤笑一声,“马后炮。你现在求我,已经晚了。” “朋友,别这样嘛,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朋什么友,叫哥哥。” “哦。”我老老实实道,“哥。” 他家里从政,牢守国家政策,只生一个。国家欠我一个弟弟啊——这是他的原话,以前经常挂在嘴边。他的朋友,凡是年纪比他小的,统一都要叫他哥。 这都什么毛病。没有弟弟的弟控? 我们把话说开,什么矛盾都烟消云散,开始闲扯淡起来。 “话说,我最近在健身。”我说。 “什么?”他有些唏嘘,“眼瞅着身高蹿起,腱子肉隆起,记忆中的女神似乎离我越来越远。” 我黑线:“这都多少年了,你还记着呢。” “看见你就想起来,想忘都忘不掉。”他说,“你以前多可爱啊,白白嫩嫩的,两条腿又细又长。” “你到底是不是直男?怎么天天都惦记着我。我看这样吧,我去泰国做个变性手术,圆你的初恋梦想,怎么样。” “别介。我还是喜欢纯天然的女人。” 他又说:“哎,对了。你在哪儿健身?我这几天挺闲的,去找你玩儿。” “健身房有什么可玩的。”我把地址报给他,“你就直说吧,你是不是暗恋我?” 他送我俩字:“呵呵。” 第10章 我在跑步,项浩然不停在旁边捣乱:“你练这个有屁用,你要去练杠铃、哑铃……” 我停下来,抬手把毛巾甩他脸上:“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Kevin张在一旁偷笑,装作不经意地问:“这是你朋友?身材不错。” 我狐疑地看他,这话什么意思?他怀疑我俩的关系?直男会第一时间关注其他男人的身材?还是说健身教练都这样? 我对他笑了笑:“他当兵的。”然后拉着项浩然走到休息处。 “你练多久了。”项浩然问,“我摸摸,有没有肌肉。” 我把手臂伸出来,他煞有介事地揉揉捏捏:“啧啧,都是肥肉。” 我翻白眼:“你是想吃我豆腐吧你。” “臭豆腐,谁稀罕。” “你稀罕啊,不是一直都对初恋念念不忘吗。”我揶揄他。 他干咳一声,岔开话题:“你现在住哪儿?和……那人一起?” 我左右看看,小声道:“我现在住酒店,总统套房,应该是租的。我平常拍戏,一个月难回去几次,他全球到处飞,更是难见上一面。” “你们这整得还跟牛郎织女似的。”他不屑道,“怎么才住酒店。别墅呢,四合院呢,都亮出来瞧瞧啊。” 我无语:“我放着舒适便捷,自带清洁工和厨师的酒店不住,跑去住四合院?我脑袋有坑吗?” “我倒要看看,是多舒服的地方。走,上你家蹿门去。”他站起来。 我慌慌张张拦住他:“屁的我家,那是人家霍先生的。” “那我更要见识见识资本家纸醉金迷的奢华生活。” 我拗不过他,勉强同意。 我们换上衣服,离开健身馆,走到地下车库。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利落地打着方向盘。我在旁边忧心忡忡想:霍先生应该不在吧?要是在的话,我怎么介绍他?项浩然这厮不会做出格的事吧? 没一会儿,我们到了酒店。项浩然走路带风,气势汹汹,我跟在他身后像小弟。大堂经理看到我,忙迎上来:“您回来了。”然后引我们去vip电梯。不得不说,项少这人还是能镇住场面的。光看他挺拔的身板和煞星似的表情,格外像个大款。 我们进到客厅,他手插在荷包里,装腔作势地往四周扫视,嘴里嫌弃道:“暴发户风格。” 我无奈:“大哥,酒店又不是霍先生装修的。再说你见哪个酒店不是金碧辉煌。你还真拿这当家啊。” 我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走到厨房:“喝什么?” “水。” 我从冰箱拿出矿泉水,扔给他。他扭开瓶盖喝了一大口,然后盯着瓶身:“我去,没一个中文字,这什么牌子的水?” “不知道,霍先生的。” 他咋舌:“八成不便宜。呵,真是臭讲究。” “……你到底对他有什么偏见。人家喝个水也惹到你了?” 他把腿往桌子上一翘:“这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根本矛盾,无法调和。” 我踹掉他的腿:“得了吧你,就你还无产阶级。” 我们坐在沙发上玩手机,他玩消消乐玩得不亦乐乎。我时不时伸手捂住他的手机,扰乱他的视线。他东躲西藏,最终还是没有成功过关,气得作势要揍我。我笑得直喘气:“好好好,我不捣乱了。” 接着我掏出手机,开始刷八卦论坛。没过多久,我提醒他:“你看也看过了,该走了吧。万一碰上霍先生回来,不好吧。”” 他猛得放下手机:“怎么着,我见不得人是不?我非要亲眼看看,这霍先生长什么样。要是长得很猥琐,老子明天就去报社举报你,一定把你们搞分手。你说你瞎也不行,老子可长眼了。” “滚滚滚,少给我添乱。”我烦躁道,“我的事情,你少操心。” “哎我说你……”他忽然停住,接了个电话,“哦,嗯,行,等着我。” 谢天谢地,他可算要走了。 又过了几天,我闲不住,准备给江姐打电话,让她安排工作计划。电话还没拨出去,刘念带着几个行李箱突然出现,开始指挥服务生整理屋子。 “霍先生回来了?”我问。 刘念说:“是的,刚下飞机。现在人还在公司,可能下午回来。” 我点点头,打消给江姐打电话的念头。 将近一个月没见,也算是小别胜新婚啊。对于我这样刚开了荤正是精力旺盛的基佬来说,不打几炮怎么说得过去。 美色当前,我又可耻的荡漾起来。 大约五点的时候,霍先生回来了。当时我坐在吧台边上吃沙拉,一转头嘴角带着乳白色不明液体,咧开嘴傻笑。他脱下外套,走过来亲了一下我脸颊:“在等我?” 我舔舔嘴角:“不然呢。” 他转身去衣帽间换掉西装,穿了一套灰色家居服走出来。 “很累?”我看着他疲惫的神情,“来吧,给你一个爱的涌抱。”说罢我张开手臂。 他微笑着靠近我,同样张开手臂把我整个搂在怀里。他的手臂比我长多了。 他抱着我不肯撒手,直接把我从椅子上提起来。像小孩子抱玩偶一样,他埋在我颈边深吸一口气,拥着我微微晃动身体。 我有些站不稳,整个身体埋进他怀里。 半响过后,他松开我。我打理被他揉乱的头发,问:“充完电了?” “充电?”他琢磨一下,对这个说法很赞同。 我把他脱下的外套挂起来,然后坐到沙发上,紧紧贴着他。 他说:“再让我抱一会儿。” 我坐到他腿间,面向他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他从我的背脊一直摸到头发:“你剪头发了?” 我点头:“嗯。之前太长了。” 他有些可惜:“原来摸着挺舒服的。” 我不以为然道:“那就再留长呗。我头发长得可快了。” “最近在做什么?” “家里蹲。” “没去拍戏?” 我换了个姿势:“因为我懒嘛。你呢,工作特别累?” 他笑道:“哪有不累的工作。”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格外没有说服力。” 他只是浅笑,并不接话。上百层的高楼,听不见车流与人声,我们俩抱在一起,懒散地陷进沙发。盛夏只剩一个尾巴稍,天气不冷不热。我的体温偏低,靠着他像靠着火炉,没一会儿额头开始冒汗。 “对了。”他忽然说,“听说你带了男人回来?” 我顿时僵住,连忙解释:“是我的朋友。我保证他是直男,死都不可能弯的那种。他就是好奇来看看,很快就走了。” “别紧张。”他漫不经心安抚我,“我没有怀疑你。你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交什么朋友我都不会干涉。我只是好奇,你竟然认识项浩然这样的人。” “你也认识他?”我疑惑地问。 “不认识。”他说,“但是我认识他舅舅。他舅舅是广电一把手,挺难搞的一个人。” “啊。”我哑然。 这么牛逼?!!!我他妈真是守着金山啃窝窝头啊我。我朋友在总菊有人,我金主是顶头大老板,而我,竟然只混到二线。卧槽,真是说多了都是泪。 “我们的相遇,嗯,非常复杂,一言难尽。”我勉强道,“缘分这玩意,真是不好说。” “缘分吗?说起来,我们之间也算是缘分吧。” “对啊。那么多人的宴会,我就偏偏遇上你。还有第二次,那家餐馆可是要排队的,我本来嫌麻烦不想排队,后来一想,来都来了,就硬着头皮等下去。”我庆幸道,“幸亏没转身走人,要不然就遇不到你了。” “香港那次,其实我是跟着你进去的。”他不好意思道,“那天我在街上看到你,你在吃甜甜圈,笑得特别开心。黑压压的人潮,我只是从车窗向外瞥了一眼,恰好就看到你。当时我就在想,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我惊讶道,“你竟然跟踪我?”这可不像他会干的事。 “幸好有跟踪你,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你好像对我印象特别好。”我疑惑道,“为什么呀?难道是因为我技术好?” 他露出一副你可真敢说的表情,哭笑不得道:“第二次就昏过去了,还敢说自己技术好。你压根就没有技术。” 我老脸一红。他伸手摩挲我的耳垂:“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你很特别,言谈举止特别合心意。你记不记得,在餐馆里,你推门进来,一脸茫然地问我们很熟吗。和你聊天很开心,像认识了许多年的老朋友。” 这下轮到我哭笑不得了:“我那是脑子缺根弦吧。你想想看,假如你是个领导,新来的小同志没大没小不拿你当领导,你心里乐不乐意?这种没眼色的傻子马上就会被踢出去。” “也许吧。但我还是喜欢你坦然的态度。” “唉哟,歪打正着了。”我窃笑道,“老实说,我觉得我每次见你,智商都不在线。我又不是真的傻,这要是换了其他老板,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么说话。” “你应该是一个温和的人,嗯,就像国外的老绅士,待人处物彬彬有礼。我有直觉你不会喜欢假大空,索性壮着胆子想什么说什么。要是哪天我嘴贱,你可记得一定要提醒我。”我开玩笑道,“但是以你的性格,肯定特别包容我。” 霍先生眼神一亮,莞尔道:“你似乎很会察言观色。” “这不是人类生存的基本功能吗。”我说。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讨人喜欢。” “这个,还是跟脸有关吧。” “……”他勾起我的下巴仔细打量我片刻,“也许你说得对。” 这个残酷的看脸的世界。 当天晚上,我们洗漱完躺在床上。他看杂志,我玩手机。 我常常觉得无聊。因为工作原因,忙的时候可以忙成狗,闲的时候又闲的蛋疼。我曾经以为谈恋爱能填补我的空虚,直到和霍先生稀里糊涂厮混在一起,才发现自己依旧空虚寂寞冷。 可能还是有些后悔。但是我知道,情绪不是一成不变的。有可能我在某个时间段感到后悔,又会在某个时刻庆幸。比如现在,当他赤身裸体地躺在我身边。 去他娘的后悔啊。这么美好的肉体,只会让人垂涎。 咱们大好青年就应该不顾一切地陷入热恋,未来的顾虑,who cares?我又不会跟他结婚,又不会给他生孩子,当基佬真是太棒了! 我渐渐有些心猿意马,目光从手机转到霍先生。他偶然低眸看我,绕有兴致道:“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 我猥琐的笑,偷偷把手伸进被子,拉开他的内裤。他脸色微变,翘起嘴角。 我揉弄手中的玩意,它的触感,怎么说呢,温热的一团软肉,像一条大肉虫?原谅理科生的词汇量,我知道这个说法确实有点恶心。他的性器很快硬起来,布满青筋。 我看不到被子底下是什么样,一切全靠想象。然而就是这种隐秘而羞耻的想象力,使我的脸发热发红。甚至,让我在生理上开始兴奋起来。心里像有猫爪子,痛痒难耐,继而一股热流汇聚到鼠蹊部,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精虫上身。 这群该死的小虫子,在我的性器旁边刨地,刨着刨着不经意碰一下阴茎,又耍贱地缩回去。 我忍不住翻身坐到他身上。 “要不要帮你口出来?”我知道他有些累,全套肯定是做不成了。 他按住我的头:“就用手,嘴巴用来做其他事。” 说完他吻住我,用牙齿轻咬我的下唇。他用舌头热情地绞着我,在口腔里扫荡,不放过一丝一毫。我招架不住,想用舌头抵开他,没成功,嘴角还落下几缕银丝。 这场面,光想象都特别淫糜。 我撸弄他的性器,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手都酸了,他却完全没有要泻的迹象。大概是我的技术太差了。这他妈怎么行,为了床上和谐,我得搞点教学资料。 一吻过后,我稍微喘气,他凑近舔了舔我的嘴角,笑道:“我来吧。” 我的阴茎也硬了,抵在他胯下,正淌着湿液。他把我们的阴茎握在一起,花样繁多摆弄它们。到底是多吃了十年白米饭,这技术就是不一样哦,我昏昏沉沉想。 我年轻气盛,比他先泄,无力地抵在他耳边哼哼唧唧。 “叫的还挺好听。”他闷声笑道,“跟小猫似的。” 我不停地蹭他,没过多久,他轻喘一声,也泄出来。 他抽出纸巾清理我们的下半身,见床单并没有溅上液体,低声说:“先凑合睡吧。” 我拉过被踢到一边的被子:“好啊。”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工作安排。”他忽然心血来潮道,“要去度假吗?我刚好也有时间。” “度假?我不能去太远的地方。” “那就在国内。你想去海边还是山上?” “不喜欢海边。去山里吧,正好修身养性。” “嗯。”他转身关掉台灯。 第11章 山路蜿蜒,我从车窗探出头观望,连绵的山脉起起伏伏,望不见尽头。群山峻岭多的是浓郁的绿色,看多了也就头昏眼花,偶尔经过一两个山涧溪流,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前路空旷,黑色的轿车几乎是飞速在柏油路上行驶。风吹得我快睁不开眼,只好悻悻缩回车内。 “大概是高中的时候吧。”我对霍先生说,“高三那年,学校不知道抽什么风,带着我们一群准考生外出旅行。班上大概有四十几个人,租了大巴,到山上散心。和这里雷同的风景,那时候写试卷写得两眼发黑,乍一看这青山绿水,格外兴奋。就连看到小潭里的一条鱼,都跟看到尼斯湖水怪似的,大呼小叫。” 霍先生说:“学生时代最有趣,是不是?” 我点头:“虽然当时叫苦不迭,但是许多年后回想起来,还是挺怀念。我记得全班分享零食,一包薯片从第一排传到最后一排,我也是倒霉,坐在最后面,薯片到我手里的时候只剩渣渣了。” 他笑了笑,误以为我馋嘴:“早知道就买些零食备着。” “没什么,也不是现在要吃,就是突然想起来。”我摆摆手,“你肯定没有这种回忆吧?让我猜猜。嗯……你读私立学校,学费贵得可怕,学校组织活动,你们坐飞机去美国或者英国,到时代广场,到泰晤士河。你们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在当地买冰淇淋和热狗,遇上坐在长椅上的老太太,平静地同她聊天。” 霍先生笑着点头:“差不多吧。” 我撇撇嘴:“羡慕。” “羡慕吗?”霍先生说,“我反而羡慕你,你的生活听起来比较有趣。” “得了吧,反正得不到的就是好的。”我叹气道,“人嘛,不就是喜欢求而不得。” 这时候司机插嘴道:“霍先生,快到了。” 我长舒一口气:“终于要到了。” 十分钟后,我们在一扇巨大的欧式铁门外停驻。我迫不及待下车,极力吸取新鲜空气。不远处站着一些守候多时的人,他们殷切地迎上来,向霍先生问好。这场面令我有些不自然,只好装作疏远地站在一旁。我抬头欣赏风景,望见层层叠嶂中露出一点屋角,白色的,分外显眼。此时已经入秋,天高气爽,山上浸透着一股特有的寒气,没过多久,我隐约觉得心肺焕然,间接的,心情也畅快许多。 我听见他们叫我宇少,于是礼节性地笑了笑,快速走到一旁的树林里。 踩在柔软的泥地上,脚下堆积着干枯的枝杈和叶片,青苔与甲虫,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我还没高兴太久,被霍先生叫回去:“宇轩,不要乱跑。” 我哦了一声,回到他身边。 “宇少很活泼啊。”有人说。 霍先生无奈地笑道:“性子野,拉不住。” 这对话……听着怎么这么诡异?养儿子吗?我心里觉得尴尬不已。 听说这是一片度假区,但是还未开发完成,按霍先生的说法,这还只是一座荒山。荒是疏于打理的意思。我倒觉得这山头生机勃勃,粗野得特别漂亮。尤其当我们走在山间青石板路上,一位中年大叔边喘气边介绍,将来把这石板撤掉,铺水泥楼梯,又或者干脆弄个观光电梯。 这大叔喘得跟驴似的,还想坐电梯。我要是这度假区的管理员,什么都不给装,爱来就来,不来拉到。这就是祖传秘方,专治富贵病,什么身娇体虚腿无力,来咱山上爬一趟,保证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到了平坦处,草地上陡然冒出一片湖。距湖不远处有座古宅,白墙黑瓦加上马头墙,标志性的徽派建筑。我刚在心里夸它诗情画意,进了门才发现现代社会果然是现代社会。这电视机我就不说了,厕所的马桶还是多功能的呢。 “有WiFi吗?”我问。 “有,当然有。”立刻有人回答。 很好,我真是小瞧了有钱人那颗折腾的心。 等人走后,我猛地扑倒沙发上,歪头看见窗外有鸟雀停留,愣头愣脑的样子,我正要蹑手蹑脚打开窗户,它呼哧翅膀迅速飞走。 霍先生走进来:“你要是出去玩,别跑太远,山里不安全。” 我侧卧着身体看他:“我不止一次想你问了。你是不是拿我当未成年的小朋友?” “你本来就是小朋友。”霍先生稀奇道,“跟我相比,不小吗。” 妈的,我尴尬癌都要犯了。 “五十岁的人难道觉得四十岁的人年纪小?你能比我大多少?十来岁都不够生个小孩打酱油,怎么我就平白无故低了好几辈。你说得我都有心理负担了。你看,我站起来到你眉毛,今年二十五,身体倍儿棒,我们是平等的成年男人,OK?” 他怔了片刻,见我露出认真的表情,继而坐到旁边:“好吧,你说得对。” “所以啊,不要总用一种纵容的语气对我说话,搞得我好像弱智一样。” “我也没有在纵容你吧。”霍先生道,“你又没有犯过错。” “没办法,脑子灵光就是这样。”我先是得意,很快又补救道,“万一呢,搞不好我哪天脑子抽筋。你尽管教训我,我承受得住。” “好吧。”他拍拍我的屁股,冷脸道:“去收拾你的行李,都这么大的人了,等着谁伺候你呢。” 哎等等,不是这种教训啊老板…… 太阳一旦下山,屋里骤然变冷。我披着外套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夜空。 霍先生问:“是不是冷?要开暖气吗?” “太夸张了吧,这个季节开什么暖气。”我朝他勾勾手指,“霍先生,快来,坐我旁边,你看那是不是北斗七星?” 他搂着我,默默看了片刻:“看不出来。零零散散,倒像撒了一盘白芝麻。” “你说电视里面那种密密麻麻的星星是不是P出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山里够没有污染了吧。”我问。 他说:“应该是在西藏拍的。你想看,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去。” “西藏啊。”我兴致缺缺,“好像有点远。” 他忍俊不禁:“西藏都嫌远,你怎么这么懒。” “可能我是树懒转世。”我说,“再说你那么忙,也没时间专门跑到西藏看星星吧…” “时间嘛,总是能挤出来的。”他说着说着,忽然向我道歉,“对不起,没有太多时间陪你。” 等等,这啥发展? 我傻楞了半天,才坑坑巴巴道:“这个……你要工作,我也要工作……又不是高中生,干嘛天天黏在一起。” 他似笑非笑看着我:“你真的这么想?” “好吧。”我投降道,“忙的时候还好,闲得时候特别无聊,老是想你,行了吧。” 他收紧手臂,勒得我发痛。“我也是,很想你。”他低声说。 我倒吸一口凉气。 听听,咱们霍先生堪称当世情圣,天然撩的典范。这不切实际的情话,从他嘴里出来,怎么听起来就特别甜蜜,格外舒坦。 我现在只想被他操,或者我操他也行。怪只怪我没有八块腹肌和二十厘米的大棒,要不然铁定操哭他。嗯,我们基佬比较实际,不爱山盟海誓和花哨玩意,灵魂交锋只在床上。 兴致来了,谁他妈还管上下。我直接扑过去就是一通狼吻。我这头色狼比较不幸,尚属狼崽子行列,没翻腾两下就被雄狮一爪子按爬下。 这天晚上我们用后背式。他死死按住我,硬是不让我转身。我要么两眼一黑,要么眼眶含泪——别误会,是爽哭的。此外我还发现一件事:我越求饶,他动作越粗暴;我如果一哭,他更是兴致高昂。 怪不得总说衣冠禽兽。穿得人模人样也抵不住一颗如狼似虎的心。 我担心自己年纪轻轻会肾亏,这一做就是两三个小时正不正常啊?咱普通人别跟GV比,那都是假的是剪辑的啊!!! 在此向广大基佬朋友们郑重提醒,假如你的另一半饮食规律生活健康体力完美,请斟酌床上活动的频率。真的,器大活好也不行,活再好只能爽一时。享一时爽快,悔得后患无穷。 不信请出门右拐,操场跑个二十来圈。肌肉痛不痛?酸不酸?别担心,你起码要酸一个月,上楼梯都抬不起腿你信不信。 “快中午了,你到底起不起。”霍先生严肃的说。 “起。”我支起手臂,“扶朕起来,朕还能再活五百年。” 他猛得把我拉起来。我身上光溜溜的,一离开被子冷得鸡皮疙瘩都冒出来,忙连滚带爬去穿衣服。 午饭是野味小炒,用精致的盘子盛着,巴掌大一点儿,端到屋里的时候还冒着热气。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碟子。我认不出是些什么食材,每样都谨慎尝一口。 饭后外出散步,走到一片栗子林。还未摘下来的栗子是一团带刺的毛球,青色的, 高挂在枝头。我兴致勃勃回去找霍先生:“这里的板栗能摘吗?” “板栗?”霍先生跟我走到栗子林,抬起头,“好像没有熟透。不过算算时间,也可以摘了。” 一个叫小刘的工作人员为我们准备了长竿,草帽,还有橡胶手套。 “这里的板栗是野生的,因为人少,往年都烂在地里了。其实味道很不错。”小刘说。 他戴着手套抓起栗子:“你看,野生板栗个头比较小。如果是熟透的栗子,外面这层刺壳会炸开,里面的栗子就掉出来。现在打下来,就要用剪刀剪开。” 难得能到深山里,我带着草帽玩得起劲。霍先生只站在一边远远地看,边看边和旁边的人闲聊:“我还不知道他?快到厌倦的时候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回去躺着。” “玩一时半刻也好,开心最重要嘛。”那人说,“天气爽快,周先生也要来,他明天到。” “周钰?”霍先生若有所思地笑了笑,“那正好,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物以类聚是有道理的。我在翌日见到周钰时,如此想道。 他比霍先生年轻,他们都笼罩在一股若有若无的贵气里,因此显得比面容要老成。得体最能形容他们这类人。我想哪怕遇上世仇,他们也只会轻飘飘说一句你好。 话说回来,我还真不是交际花的性格。当霍先生向我介绍:“这是周钰,我的朋友。”,我能说什么? 我他妈只能冷漠脸:“您好,我是宇轩。” 没有头衔,没有关系,反正我这种小明星,他也不会在意。 桌上摆着茶具,我举起茶杯问他们:“要喝茶吗?” “谢谢,我自己来。”周钰说。 看看,什么叫教养。说鸡不带吧,文明你我他;素质有没有,谢谢遍地走。 我点点头:“你们聊,我到楼上去。” 我离开以后,他们开始聊工作。如果你问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俩哥们,聊天请关窗好吗,这深山老林,虫子嚷嚷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你们俩干脆开演唱会得了。 我在楼上纠结片刻,迅速行动起来,趴在窗户边竖起耳朵。 周钰说:“这单生意,我看够呛,你看开点吧。” 霍先生道:“本来就是去凑个热闹。” “哟,说得比唱的好听。有本事你成功以后别找我开香槟庆祝啊。” “那就借你吉言了。” “看你这满面春风,小日子过得特别舒心吧。”周钰话锋一转,“刚刚的,就是你家小朋友?” 霍先生没有回答。 周钰又嫌弃道:“荡得跟吃了春药似的。” “看起来还挺不错,落落大方,上得了台面,比上一个强。”他一本正经道,“你就准备这么耗下去?不结婚?不生孩子?” “再看吧。”霍先生说,“我挺喜欢他。乖巧,不粘人,性格好。其实我也奇怪,他不乱花钱,不提要求,也不要人捧,当个明星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来想去,他也许只是喜欢我。” “您可真能往自己脸上贴金。”周钰说,“听你这么一说,这小朋友简直是出淤泥而不染,妖孽众生里一朵盛世小白莲?” “你还能再酸一点儿。” “你还别不信。人家职业演戏,风里来雨里去,练就一双火眼,专钓你这种大龄男青年。” “行吧,就当他是钓。”霍先生云淡风轻道,“愿者上钩。” 此刻,躲在楼上偷听的我,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上一个是谁? 第12章 有一件事我反复重申过:我不是傻,只是在面对霍先生时脑子犯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听起来大义凛然,放在我身上,放在这一刻,大概叫恶意卖蠢。 “霍先生,上一个是谁?”这话一出口,我恨不得反手抽自己两耳刮子。 我忍来忍去,没忍住,在晚上入睡前破功。 他听后第一反应是蹙眉,不快之意溢于言表。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事儿,胆怯地往外挪了挪,离他远一些。只可惜再远也逃不出一个被窝。 “你偷听我说话?”霍先生面色冷硬。 我老实认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们没有关窗户,声音就传到楼上来。” “哦。”他平静道,“不是故意的,难道是有人拿枪逼着你?逼着你不把自己屋的窗户关上?” “……”我无言以对,瑟瑟地缩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 气氛僵持,我们都不轻易开口。我不安地绞着手指,暗自凝固心神,以便揣测他的反应。良久过后,他先是轻不可闻的叹息,而后将手中的俄文书甩到一边。“啪”的一声,卷好的书页凌乱散开,狼狈地摊在柜子上。 这场意外的重点我们彼此心照不宣。难堪是两个人的事,可谁又能想到,一次闲谈就把我们都暴露在明面上。 “和你是同行,但不怎么出名,你恐怕没听过他的名字。”霍先生说。 我意识到这是在讲“上一个”。 “男人还是女人?”我抬起头,忍不住问。 “男人。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他比你的年纪还小,也比你闹腾。”霍先生说,“相处不到一年,聚少离多。算一算,都过去四五年了。” 四五年前,那时候我还没当演员……等等,相处不到一年,也就是说遇到我之前有长达三四年的空窗期? “为什么会分开?”我又问。 他笑得有些唏嘘:“聚少离多,自然要分开。他年纪小,又高傲又娇气,我想着既然没时间陪他,就任他折腾。豪车豪宅,手表首饰,只要他想要,我就给。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满意。三天两头打电话,大吵大闹,要人哄着才肯罢休。” “这……听起来有点……”我在心里补上后半句:有点像养儿子。 这霍先生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有时候我真的挺烦他,只好劝自己别跟小孩子计较。” “你都烦成这样,还不赶快把他踹了?”我不可思议道,“你还忍了快一年?到底是怎么想的……” “当时没想这么多,何况我自己也有错。实话说,我对他不是太上心,忙起工作就会忘记他的存在。这一点儿纵容算是补偿。要不是那一天我发现他在夜店和人鬼混,说不定真的会拖上一段时间。” 我实在听不下去,抬高音量叫道:“什么?!还是捉奸在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这整个就是一妖艳贱货。拿着你的钱花天酒地?让他赔偿!吃了也得给老子吐出来!” “你别激动。”他好笑地按住我,“都过去那么久了。” 我怒火难消:“后来呢?他什么下场?” “他在国内混不下去,卖掉我给他买的房子和车,移民到加拿大。至于后来怎么样,我没关注。”霍先生回忆道。 妈的,我要气炸了。我特想揍他,对,揍睡在我旁边的这位。我想扯着他的脑袋摇,听听,是不是海浪澎湃?这他妈何止脑子进水,简直进了一个太平洋!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是不是?你还给他买房买车,你钱多得烧手怎么不捐给我!他算什么东西,渣贱蠢集一身,你是看他貌美如花还是怎么的,我说,你眼睛没毛病吧?我真是日了狗,圣父都没你这么圣的。勇当冤大头,算你厉害。”我霹雳啪啦说完一长串,又立刻熄火。 静下心想想,我也傻,我们老大不说老二。 我咸吃萝卜淡操心,有什么资格管他。 霍先生被我集火得有点懵,哑巴似的盯我半天,这才后知后觉道:“你……你别生气,我承认我干了蠢事。房子和车是早就买给他的,事后没有收回,我有自己的想法。他……他确实行为不堪,但是相处时的愉快没有掺假。我认为这些礼物加在一起,没有超过对他的估价。既然不欢而散,也没必要撕破脸,就当是花钱买一段开心。你知道,我最不缺钱。怎么说呢……乞丐跪在你面前求了半天,总该给点打赏是不是?” “我做的蠢事不是拿钱打发他,而是识人不清。早知如此,我根本就不应该理会这个人。”霍先生检讨道,“他就是我的污点。幸好只是钱色交易。” “……”我稍微松懈,“你到底看上他哪儿?长得好看?有多好看?” “当时……只是喜欢年轻人朝气蓬勃。我这么死气沉沉,要是再找一个同龄人,不是都可以开葬礼了嘛。”他轻松地说,“我哪知道青少年这么难搞。” “哦——”我拖长音调,“你喜欢年轻的,朝气蓬勃的。” “是的,所以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甜言蜜语让我骤然红脸:“年轻是年轻,但是我也不活泼啊。” “不。”他单手捧起我的脸,“这三十多年,我认识的人里,你最可爱。” “……” 就让我原地爆炸吧,炸成天边一场烟火。 堪堪二十五年,青春正在踩油门,什么都是转瞬即逝。浪掷也无所谓,现在时机正好,我只想好好谈恋爱。 我清咳一声:“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忘记上一个的事。” “我觉得你的思想有问题。”我仔细想了想,“你见过城中村吗?就是光鲜亮丽的城市里,最犄角旮旯的地方。脏乱差,狗都不屑撒泡尿。你肯定不知道底层人民活得多艰难。我上中学的时候,校门口有个卖栀子花的老太太。她穿得破破烂烂,瘦小又佝偻。有一次她问我,矿泉水没喝完,可以给她吗,她口渴。栀子花一块钱一大把,一瓶矿泉水也是这个价。我听得难受,重新买了一瓶新的给她,还被她硬塞了一口袋花。 后来电视台报道这件事。在十平米的土房子里,她对着摄像机不停说谢谢。栏目组要捐钱给她,被她挡下,说不用,我能赚钱。你说世界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人家老得走不动还得努力生活,你顺手就给乞丐扔钱。” “哎……”我唯有长长叹气。 霍先生认真听我说话,过程中搂上我的肩膀。我们并排靠在床背,我一点点歪下头。 他坦然道:“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宝贝。你在电视露个脸,赚的钱抵得上人家通宵加班一整年。有的人贫穷,有的人富有,穷的人里,有的咸鱼翻身,有的每况愈下。他遇上我大方,是他运气好,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人的想法总是在变,前几年我那样想,现在却不了。我承认我有时候同情心泛滥,那都是闲的,我自己衣食无忧,当然会忧患身旁的人。” “现实不是连续剧,不一定恶有恶报。说不定他现在仍然过得很好,傍上新的富商。不过这都跟我们没关系。”霍先生说。 “真是窝气。”我连连叹气。 “好歹给我上了一课。感情这事儿,虽然天天黏着挺腻人,但是不黏就得完蛋。” 是的咯,不能靠钱,不能靠浮夸的纵容,所以,这就是他巴巴的陪我出来玩的理由?搞了半天,人家千帆过尽,倒让我捡漏了。 “说了半天,你倒是把名字报出来啊。”我气道。 “好像……叫叶檬?” 叶檬。我默念这名字,渐渐咂摸出一丝异样的情绪。 我想,大概是嫉妒。 玩乐不宜过多,不然我收不住心。第四天,我们乘车回家。 那一天在客厅,江姐一脸历经沧桑,熟练地点了只烟:“跟霍先生说一声,给你换个经纪人吧。” 我摇着她的手臂撒娇:“别啊,姐,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开工,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你把行程表排满都没关系。” 她幽幽瞥我一眼:“我哪儿敢啊。前有项少,后有霍先生,您是他们的小宝贝,那就是我的小祖宗。” “……不要这样,你知道我是清白的。”我悻悻地说,“我这么乖巧听话。” 她简直要吐了:“就你?这几个词,你跟它们哪一个笔画沾边?你可行行好,放过我。没有工作抽成,我拿什么养房养车,拿什么吃饭。” “我这里有张卡,你可以拿去刷。”我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信用卡,递给她。 她接过去,狐疑道:“真的能刷?额度多少?” “能,霍先生给的。” 她手一抖:“你是想谋杀我吧!” 我把掉在地毯上的卡捡起来,扔回桌上。 “你刷一刷怎么了,他又不知道。” “切。你少显摆。”江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早知道我也去当明星,傍个老板。” “这个……”我打量她,“你得先去趟韩国……” “滚蛋!” 我哈哈大笑,朝她挤眉弄眼:“你知不知霍先生的上一任是谁?” “谁啊,我只知道有一任是豪门千金,都订过婚呢!” 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我说了一个名字,江姐着急地说:“听起来好耳熟……快快快,上网搜他的资料,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我就知道,她战胜不了女人的天性。 我们俩花一下午时间,行迹遍布各个娱乐网站。不搜不知道,一搜真的吓一跳。他只出演过一部古装剧,特别招人喜欢。除此之外,什么信息也没有。不知道出身,没有公众账号,从此杳无音讯。 有人猜他死了,也有人说他疯了,还有的说他家世显赫,回去继承家业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脑洞都赶得上黑洞了。”江姐感叹说,“还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不去写小说。” “啧,现实真残酷。这些人民群众啊,还是too naive。”我说。 “还是你牛逼。”江姐说,“这个叶檬,明显没脑子。他以为他谁啊,还拿乔。你别说,咱霍老板还真是画风清奇,这种货色都养。” “额,我觉得你对霍先生有点误解,他是很正派的人。” “误会什么呀,他是有修养,我知道。但是你以为他一直就是这样吗?人家年轻的时候可狂了,什么没玩过?他现在收心,还不是因为玩够了。” “……”我好像无法反驳。 “诶呦,光顾着跟你八卦,忘了正事。”江姐一拍脑门,“你后天有个通告,在苹果台。前段时间那个古装剧,收视率大爆。片方有拍第二部的打算,特意聚齐剧组打算热个场。” “热场?这也太早了吧。”我说,“唉,我跟剧组的关系还真不怎样。还要再见到黄泽雨,可怕。” “怕他个肾,你比他红多了。你去上网看看,微博涨了多少粉,有多少视频和动图。我靠,绝世美人好吗,你那古装造型,我都舔上了!” “……” “几点了,霍先生是不是该回了?我麻溜滚蛋,你们二人世界去吧。”江姐拎起包,作势要走。 正巧,霍先生走进来,笑道:“什么二人世界?” 江姐尴尬假笑:“没什么,没什么。” 他看看手表:“要留下一起吃饭吗?” “不不不,您们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江姐逃走,霍先生看着她的背影疑惑道:“江艳容怎么这么怕我。” “你是老板。”我面无表情道,“我也怕你,怕死了。” 他高深地笑两声,拍拍我屁股,可能觉得手感不错还捏了两下。 我挡开他的手:“流氓。” 第13章 娱乐圈百花齐放,什么样的人都有。我见过亲民的,刻薄的,耿直的……而黄泽雨这人,则是24K纯傻逼。 后台挤兑我也就算了,上台还这么咋咋呼呼,我都看见主持人翻好几次白眼。 做游戏的时候,上百双眼睛盯着,他也敢对我下黑手,当观众瞎啊。 私底下我问江姐:“你说,我要是给霍先生吹枕头风,会不会从此让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江姐双眼放光:“你可以试试。我真是看这智障不爽。区区龙门娱乐的三线小艺人,还真以为自己鲤鱼跃龙门啦?你看谁搭理他?据我线人说,这节目可能会剪掉他多数镜头,台里嫌他说话不过脑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笑两句:“算了,我还真不屑和他计较。” “哎哟哟,这就开始摆谱啦,果然是有后台的人。”江姐揶揄我。 这时候休息室门外传来声响,有人在敲门。江姐走过去打开门,是电视台的人,想一起约着吃顿饭。 当地的特色美食是小龙虾,听说最有名的虾店从傍晚开始排队。我光是想一想,就有些嘴馋。江姐用眼神示意我,我立刻说:“好啊,刚好也想吃晚饭。” 拍摄结束已经是六点,又到后台换衣服卸妆耽搁了一段时间。我们走出电视台,门口被粉丝围得水泄不通。我从保姆车上透过车窗看,女孩们手中五光十色的荧光牌,有我的名字,但多数是贺兰陵。 我想起刚刚拍摄期间,贺兰陵在台上唱了首歌。以我个人的眼光看,唱功非常优秀。 我问江姐:“贺兰陵什么时候开始拍戏的?” 江姐说:“不知道。你看了他拍的那个电视剧吗?谍战片。演技太好,完全不输专业演员。他这种,应该算天才吧。” 我心有余悸点点头:“昨晚在酒店看了两集,有点吓到。” “唱片业不景气,唱而优则演,很正常。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去唱首歌?下次再接剧,唱歌个主题曲怎么样?” “我?”我猛地摇头,“我不行,五音不全。” “唱不好?没事儿啊,粉丝装聋装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还是抵触:“算了,我自己听的都尴尬。” “你呀,就是包袱太重,生怕自己露怯。”江姐对此颇为不爽,“死要脸皮,有什么用。你看那些被骂出来的明星,哪个不是脸皮比城墙厚。我看你这辈子都达不到这境界。” 她的弦外之意我听出来了。这几年过去,我想她早该对我厌烦,只可惜苦于我的后台压迫,不敢泄露一丝不满。人终究不是机器,她伪装不好。 我倒是想痛快,但是心里一直摇摆不定,遇到霍先生以后,更加剧了我的拖延症与选择恐惧症。 她争强好胜,想带出天王巨星,想成为金牌经纪人。拖累她几年,我心里愧疚,只是我恐怕真不是这块料子。 忧患未来,成了我最迫在眉睫的事。 这次娱乐节目,几位主演悉数到场。此外还有第二部剧的预备演员们,新一代小鲜肉和小女神。吃饭的时候人不齐,黄泽雨铁定不在,莫紫杉也要赶飞机,一眼望去,在场的人我认识不超过三个。 我应该算这些人里比较大牌的,成了敬酒的主要对象。 “别别别,真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我连忙推脱。 酒精过敏的事真假参半。真的那部分是:我确实喝不得酒。曾经只喝了一杯带酒精的薄荷苏打水,回家的路上头昏脑涨差点没摔死。后来不信邪干脆喝掉三杯啤酒,直接在烧烤摊吐得天昏地暗。看反应好像不似过敏,但我确实和酒有仇,索性也不折腾自己,从此滴酒不沾。 我不是交际花,有人是。拒酒的事让气氛稍显冷场,很快又被小女神们救回来。她们很年轻,有的大学还没毕业,这是莘莘学子里幸运的一批,早早出来见过世面。别管演技如何,至少在审时度势上,她们已经领先。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小龙虾,没敢多吃。大约晚上十一点左右,宴会散场。地方本来就是我们下榻的酒店。各家助理出来扶着各位主子上楼休息。 贺兰陵席间烟不离手,让我有些反感,更何况他就坐在我身旁。他也不算热情的人,但身上风尘气重,融得进集体。 和苹果台作陪的领导打过招呼,我抓起桌上的手机迅速离开。还在等电梯的时候,贺兰陵追上来:“搞错了,你拿得是我的手机。” 我颇为不好意思:“抱歉抱歉,走得急,没看清。” 桌上全是一模一样的手机,谁能分得清。他理解地递上我真正的手机,恰巧在这刻,有电话打进来。我们不约而同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四个字:金主大人。 我两眼一黑:手贱害死人! 贺兰陵顿时脸色大变。也就是那一两秒,我灵机一动,坦然道:“我妈的电话。” 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贺兰陵恍然而笑:“我家的是女王大人。” 蒙混过关,我心里舒口气,连忙拿走电话,也不敢接,任由屏幕变暗。 回到房间以后,电话再次打来,我接通。 “喂……霍先生?”我迟疑问道。 霍先生说:“是我。工作结束了吗?现在在哪儿?” “在酒店,准备休息呢。”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吧。” “哦,我等你回来。” 这可真了不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主动?等你回来?这话听着舒服。我巴不得插上翅膀现在就飞回去——带上我心爱的小龙虾。 正想着,助理小松打开房门:“宇哥,小龙虾买回来了,我真是排了好久的队。” 霍先生立刻问:“谁在说话?” 我回答:“我助理,买了夜宵。” “少吃点,晚上不容易消化。” “知道啦。” 有外人在场,我也不好跟他黏糊,只好匆匆结束。 小松见我收了手机,好奇地问:“是谁啊?” “朋友。” 和霍先生的事只有我和江姐知道,我也不打算让身边的第三个工作人员知道。虽然小松跟了我两年,但我仍然不放心他。或者说,我不放心任何人,就算是江姐,我也留有三分心思。 秋风起,蟹脚痒,当地的特色美食虾兵蟹将正是这时候上市。我主要是为了尝鲜,便叫小松留下一起解决。 小松也不推脱:“那我去叫江姐。” 江姐来后,口中默念:“罪过罪过。”其实吃得比谁都开心。 第二天下午,我们很快飞回首都。 下了飞机是霍先生的助理亲自来接,我唯有和江姐告别,独自偷溜出机场。 回到酒店,我冲上去就给霍先生一个熊抱,吓得身后的助理眼睛都直了。霍先生摆摆手让助理离开,拖我到沙发上:“我摸摸有没有长肉。” 我推开他,恼羞成怒道:“我就吃过一次夜宵。一盆虾,我才吃了十只,十只啊,塞牙缝都不够!” “好吃吗?” “好吃,我想天天吃。” “天天吃可不行。”他拍了拍我的背,“去洗手,吃晚饭吧。” 我洗完手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四菜一汤。 我原本以为他会喜欢西餐,没想到他告诉我他最不喜欢西餐。他喜欢淮扬菜,也爱国粹火锅和烤鸭。 菜有蟹粉狮子头,煮干丝,清炒虾仁,一屉野菜包子,汤是鲜鱼汤。想想我以前吃的外卖,还有剧组的盒饭,果真还是有钱好。 吃过饭我们窝在一起看电视,先看娱乐新闻,然后又看新闻联播。霍先生忽然想起来:“你前阵子演得那部剧,在哪个台播?” “网络放映。”我说,“不登录地方卫视。你千万别看,看了你肯定要嘲笑我。” “不会笑你的。我又不是没看过雷剧,你想想公司投资的电视电影,烂片多了去,我说过什么了吗。” “那也不行,就是不许你看。” 他无可奈何地笑:“你怕什么,怕我知道你几斤几两,嫌弃你啊。” “是啊,不行吗!”我挺起胸膛,“都说了演技很烂,别想让我在你面前丢人!” “这样可不行,宝贝。”他摸摸我的头,“明星怎么能怕丢人。总是说自己演不好,你是真的觉得自己演得差吗?” “难道还是开玩笑嘛,我又不瞎。”我泄气道,“每天上网都看到有人说我演技烂。” “一千个人眼里还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呢,你理他们做什么。” “那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九百九十九个说我演技烂,你说我惨不惨。”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那你就证明给他们看,你能进步。“他又说:”其实吧……演技差也不能全怪你,电视剧本来就有很大的局限性。你想想那些千遍一律的人物和剧情,本来就肤浅,怎么让人演出内涵。你要真想体验演技,去演电影。电影的时长比电视剧短,必须精细,性格分明。越难的角色,才有更多发挥空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演。我又不是科班出身。”我说,“最开始,我是演过一部青春电影,那时候导演还夸我有灵气。后来我就发现,这种纯属角色加成,我本来就是青春年少,再演不好青春纯爱片还真完蛋了。” “唉,你说我一个理科生,瞎凑什么热闹。想想我以前,那都是邻居口里别人家的孩子,进娱乐圈可算狠狠栽了跟头。” “你就摔倒一回,这就不想再爬起来了?” 我幽怨地瞥他一眼:“还有一件事。有一个拍正剧出名的导演,我靠着项浩然关系混进他的剧组,结果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笑什么!严肃点。当时我真的好尴尬,恨不得钻地里埋了自己。他断言我这辈子都演不好,只能靠关系混来小角色。” “再后来我就去演偶像剧,再也没挨过导演骂,反正大家烂成一片,烂得万众一心。” 霍先生听完我的过去,陷入沉思。 “那么,你想要演好吗?”他问我。“我可以给你所有能给的资源,让你随心所欲演自己想演的角色;也可以保证导演绝对不敢骂你,让你在网上风评甚好。如果是这样,你愿意努力吗?” “啊?”我思忖半天,“那……那我……” 我想不出来。 他安慰我:“想也无济于事。明天让江艳容带剧本过来,我帮你参考。你不能总演烂片,事后又后悔,拿理科生搪塞自己。你需要变好,宇轩。” 我稀里糊涂点头应下。等到翌日,迎来江姐异样的神情。 我没有问霍先生工作是否忙碌,事实上我们看了两天两夜的剧本,看得头昏眼花。我暗自揣测他工作时的模样,是不是也像这一刻专注而美好。 他挑中一部民国历史剧。那段惨烈的过往,国家羸弱苍凉,时势来不及造英雄,只是仓促吞噬奉献者。 我一时犯怵,却不想熄灭他的期许,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进组的那一天我只是略有忐忑,直到见导演的那刻,脸上满是错愕。 我琢磨过剧本,打听了编剧,却唯独忘问导演是谁。 这人,不就是当初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姜岩姜大导演吗。 第14章 1938年的上海,风雨里藏着硝烟和恐惧。 宴会没有赶上好时候。从一辆辆铁壳车上走下来的华服贵妇们,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彼此抱怨这鬼天气。三五成群的人进到宴会厅,不禁双眼放出光彩,完全为这纸醉金迷的暖意所迷惑。 男士穿黑白分明的西服,女士有穿洋装,也有穿旗袍,绸缎布上绣花好月圆。 彼时我二十岁,在英国学业未成便被叫回家仔细看住。 叛逆如我,断不能让迂腐的父亲称心如意,便在这场为我举办的相亲宴会上,偷偷扮作门童,捉弄前来的贵客。 “大小姐生得如此貌美,怎么想不开进这魔窟。”我油腔滑调地说。 女人妆容明艳,曼妙的身躯被蕾丝布层层衬托。她娇俏一笑:“半个上海的闺阁女子都想不开,我又怎么想得开。”说完大摇大摆走进去。 我不屑地望着她的背影:“又一位拜金女郎。” 没过几刻,我还是被父亲逮住,臭骂一顿。 家姐是新时代女性,读书骑马样样精通。她剪了时髦的短发,穿一身利落男装,护短道:“做什么老教训阿珣,他年纪小,贪玩怎么了。” 都说长姐如母,自我六岁时母亲去世,家中管事的便是姐姐。父亲是有几分畏惧姐姐的,但依旧卸不下身为父亲的架子:“他如此混账,还不都是你惯出来的。你身为长姐,不以身作则,整天出去和男人厮混,败坏名声,你说说你怎么嫁出去,人家都躲着看你爹的笑话!” “可笑至极!”姐姐高声反驳道:“光许男人出去花天酒地,女人凭甚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何况我是与志同道合的兄弟姐妹商讨国家未来,比你们这么商人高尚多了!” “你你你……”父亲从来都不是姐姐的对手。 我见他们争吵,趁机偷偷溜出屋。正哼着歌儿在家中闲逛,忽然见一道身影闪过。“是谁?!”我大喝一声,追上去。 追到死路,对方干脆转过身。 “是你?”我警惕地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正是那位明艳动人的拜金女郎。 我还未说什么,她先发制人,气急败坏道:“你想对我这什么?!这青天白日的,我警告你,楼下可有上百号人!” 我被倒打一耙,气极反笑:“哦?你倒说说,我是要对你这什么?” 她双手抱臂,挡在胸前,一副防备的模样。 “话说八道!”我叫起来,“我是这家的少爷,就你这样,我还看不上呢!” “你是江幼珣?”她神色一变,“早说啊,你刚刚干嘛吓我。” “我什么时候吓你,明明是你鬼鬼祟祟。” “谁鬼鬼祟祟,我是迷路了。” 我仍然觉得她可疑,但也拿不出证据,只好送她到楼下。 “哎,你叫什么。”我问。 “程似锦,你可记好了。”她又变回原样,朝我媚笑,继而翩翩转过身离去。 我万万没料到,这人会是我的相亲对象之一。 人是家姐介绍的,但父亲极为不满意,暗地里评价她不是良家女子。为此姐姐又跟他吵:“人家打扮得漂亮,悦人娱己,你当谁都似你这般老古董。” 好嘛,这争吵一时半刻也演不完,我百无聊赖转过脸。 刹那间,不知从哪里传来尖锐的叫声。我们顺着叫声找去,还未见到,又听到第二声:“杀人了!” 一时之间,堂前幕后,人人自危。 “卡!”导演一声令下,我立刻卸戏。 “试戏结束。”姜岩走上前,“还可以。余老师状态不错,小唐和小秦也到位。”他转向我,顿了两秒:“宇轩……公子哥状态抓得挺准,性格可能还得琢磨琢磨。好了,下一幕的演员开始准备。” 我忍不住轻拍胸口,走出片场。 “放轻松,女神。”唐嫣然笑道,“刚刚不是挺好嘛。” 唐嫣然饰演拜金女,但还有另一重身份是地下工作者。她是女主角。 女神是我的绰号。据她说,自从看了那部古装片,从此迷上我这块小鲜肉。我知道我的粉丝管叫我女神,还因此招黑,就因为她们说莫紫杉跟我站一起应该自惭形秽。 “宇轩,嫣然,过来对戏。”秦晴叫道。她在剧里是我姐,很不凑巧,也是地下工作者。 我翻完大半的剧本,发现我的女友,我全家老小,我的敌人,最后都变成共产党。这剧可真是够政治正确的,八成能在央视播。 背台词是我的强项,但是揣摩人物性格可不是。 我们对了半天戏,我忍不住嘀咕:“怎么老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挺好的呀。”唐嫣然说。 我抓着剧本,向秦晴投去真挚的目光,她一时间有些羞赧。“可能是……太浮了?表演技巧有,但是缺了一点说服力和感染力。你想想,江幼珣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比如说,他对女人天生充满好感。他的姐姐江如凰,作为女人来说无疑是个标杆式的人物。因此,他很有可能对女性非常绅士,认同新时代的女性形象。所以他不喜欢封建社会的媒妁之言,也对自己的家庭背景没有认同感。包括对女主态度的转变,也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过程。”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我呢?我有啥问题吗?”唐嫣然忍不住问。 秦姐笑道:“你是小戏骨,自己琢磨。” 确实,唐嫣然是童星,也是电影学院出身。她演戏的状态基本上达到浑然,举手投足都自有玄机。 看来看去,主演里还真的就我比较水货。 如果说我的水平是刚到及格线,陈以庭那种可能是没救了。 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比较讨巧,戏里是我的好兄弟,也是位富家公子哥。 本来我还比较绝望,生怕姜岩对我不满意,没想到他神色自如,似乎是没想起旧事。今时不同往日,当初我只是最稚嫩的新人,如今也算经验丰富。看来这么多年还是有长进的。 看到陈以庭不断被NG,我都忍不住替他难堪。 戏程走走停停,除去一开始磕磕绊绊的探索,越往后,越顺畅。当然也不全是一帆风顺,比如我还是时常被挑剔细节不行。 我这种吧,跟戏骨比,太稚嫩,跟新人比呢,又强那么一截,算是中不溜秋,不功不过。 好像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该顺戏顺戏,该难产难产。我那点小心思,一雪前耻啊饱受煎熬啊……什么都烟消云散。 “工作就是工作,干得好要干,干不好也要干。”我在电话里对霍先生说,“挺没意思的。” 霍先生问:“这就遇上倦怠期了?” “早就是倦怠期了,要不然我怎么天天闹着放假。” “拍完这部戏,就让公司给你放假吧。先玩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有心情了,再回来演戏。” “……”我无语道,“你怎么能这么纵容我!你应该让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不行,我要振作,要多向前辈学习,争取有一天拿影帝!” 他笑得直抽气:“行行行,影帝就影帝,加油,小朋友。” “哦。”我莫名又泄气,“啊,演戏好难啊。” “我觉得当老板也很难。要不然,我们换换?” “坐到你这个位置也难吗?不是只用签签字,开开会吗?啊,好绝望,这世上难道就没有轻轻松松又开心又不愁吃喝的工作嘛!!!” “嗯……”霍先生沉思,“那就只能嫁入豪门了。” “切。”我不以为然道,“嫁入豪门更难。唉,不跟你扯多的,我要去钻研剧本了。” “嗯。” 过了一分钟,我问:“你怎么还不挂电话?” “等你先挂。” 糟糕,我好像有点脸红。 “那…那我挂啦。”我放下手机,手指在挂机键上悬空几秒,突然猛地按下去。 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我他妈在初恋吗?!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羞涩!!智障,恋爱中的人都是智障啊! 我痛心疾首地想。 陈以庭真是个小可爱。三个月后,我发自内心地想。 整个剧组都要沦陷在他的小酒窝里。演技不好算什么,算什么!!!只要颜好,他就是我们的小天使!!! 我可算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红起来的了。 “啊啊啊怎么办啊导演又要骂我了。”陈以庭向我哭诉,“宇哥,怎么办,你要带带我啊老司机!!!” 我面如死灰:”呵呵,我昨天也被他骂来着。” “你们俩……”唐嫣然露出诡异的笑容,笑声是这样的:“fufufufufufu……”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什么? 我从胯下,哦不,屁股底下掏出破破烂烂的剧本:“事实上,我这几天在写剧情笔记。” 唐嫣然接过去:“哇,好夸张。原来你这么努力……” 呵呵,我差不多是条咸鱼了。 “给我看看。”陈以庭连忙凑过来,“哇,好多字。” 多亏这本秘籍,让我这几天的戏份有惊无险的度过,就连每天晚上睡觉都踏实许多。 说到睡觉,想起有一天晚上和小陈一起去找导演聊戏,我们一进门发现导演和副导几个人在打麻将,还很热情问我们要不要一起。 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大爷,你们知不知道第二天早上六点要进场啊? 再掐指算一算,进组四个月,我跟守了活寡似的,已经四个月没有性生活了!!! 我心里蠢蠢欲动,就想找个借口回去打炮。万万没料到,自己的炮还没着落呢,就先听了场活春宫。 之后江姐来探班,我是这么跟她描述的:人吧,不丑,但是也算不上帅。身高还没我高,你说就这身高也能当1?反正制片人挺毕恭毕敬的,应该是个老板。穿得倒低调,没想到是个鬼畜攻。 他就把陈以庭按在草地上狂操,虽然是晚上,听声音都够刺激的。什么小贱人小骚货,荤段子层出不穷。小陈叫的哟,那叫一个婉转荡漾,听得我心里直痒痒。 这大概是货真价实的金主养小情儿。 “你们基佬……可真是狂野啊。”江姐不由感叹道。 “我谢谢您,什么我们基佬,我什么时候玩野合了?”我不乐意道,“我纯情着呢。” 她恨不得把白眼扣下来甩我一脸:“求你别恶心我。” “啧啧,真想不到,这么乖宝宝的一人,居然就走上不归路。”我说。 “还有工夫可怜人家,你自己还不是岌岌可危。” “其实……我觉得可能是真爱。” 江姐非常不赞同:“霸道总裁文看多了吧你,还真爱呢,真爱有这么糟践人的嘛。” “直觉,我有种直觉。这算是情趣?我没听出小陈有什么抵抗和不满,还有他金主,事后可温柔了。” “瞎扯淡,你说温柔就温柔啊。” 那时的我们,还真没料到第二天会被强塞一碗狗粮。 金主姓董,言谈举止颇冷淡,唯独对陈以庭好得特别高调,然后剧组上下就开始八卦起来。陈以庭对此不置一词,老实拍戏。 也许是金主吩咐了什么,导演再没骂过他。他反而倒怀念:“好久没听到导演的狮子吼了。” 唐嫣然忍不住偷偷问他:“董先生……” 他大方答道:“我男朋友呀。” “可恶!为什么帅哥都有男朋友了!!!”她捶胸顿足转向我,“女神,你不会也……” 我:“呵呵。”你还是不要知道真相的好。 我真是佩服小陈,性向这么敏感的事都敢摊出来。 江姐则是佩服我:“神,真神。大佬您帮我看看,我男朋友最近出什么毛病了?”她发我几张微信截图。 我草草扫了几眼:“出轨了。””你放屁!”她恼怒道。 我摊手:“爱信不信。” 董先生这个月来第二次了,害得江姐寝食难安:“看看人家这狗粮发的,你再看看自己,不觉得羡慕嫉妒恨吗?” 我奇怪地说:“关我屁事。” “霍先生怎么不来看你,这都小半年过去,他不会另结新欢了吧?” “我们昨天通过电话,他人在美国。”我说。 “哦。”她还是不放心,“人不来可以,心意总要来吧。” 我心累道:“是我叫他不要送东西来的。你不觉得太浮夸吗,丢死人了,我是演员也没必要天天活在戏里吧。霸道总裁就该一掷千金,顿顿红酒牛排吗,我们天天在家吃小白菜诶。” “我靠。”江姐恨铁不成钢,“那是做给你看的吗,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告诉他们,你上面有人,要不然个个骑到你头上,气也气得死你。” “说得这么夸张,没遇到霍先生以前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呵,就你原来那咖位,算哪根葱。”她气了半天,莫名又释然起来,“也对,人家是正儿八经谈恋爱,没得比,咱就是吃狗粮的命。” 我想说,我也是在谈恋爱呀。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肯定不信,还可能会嘲笑我异想天开。 还是让我们端起狗粮,干杯吧。 第15章 这剧从秋天拍到冬天,临近年关的时候,终于全组放假。虽然只有短短一星期,好歹够回家吃两口饭。 往年工作不忙,回家早,今年却仓促忙乱。 和霍先生在机场的VIP候机室见了一面,炮没打成,倒是吻得天昏地暗。我几乎是硬着赶上飞机,好在冬天穿得厚,不然真的要上社会新闻——某男子飞机上耍流氓之类的…… 没有提前打电话,是想给我妈一个惊喜。然而我还是太天真。 我满身风雪敲自家的门,门一打开,我妈瞟两眼,平淡道:“哦,居然回来了。” 我:“……” 屋里开着暖气,我把外套脱下来,随手扔沙发上。我爸还在厨房炒菜,一扭头惊喜道:“儿砸,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饭都没做你的份。” 我再次:“……” 餐桌上鸡鸭鱼肉龙虾扇贝样样齐全,我咆哮:“这些难道不是给我准备的嘛!你们没猜到我会回来吗!这是过年啊!我当然要回来团聚!” “儿子,你是不是不红啊?我看别的明星过年有好多晚会要赶,你咋没有?”叮,您的父亲拿下一血。 “唉哟,你心里知道就行,别说出来啊。” “哦哦,赶快吃饭,等会儿看联欢晚会。不忙好,不忙你就可以看整场晚会,那些要上台的明星得看重播,多惨。” 叮叮,您的父母正对您大杀特杀。 我想说,我的父母也够画风清奇的。尤其是我妈,她让我至今难忘我性向觉醒时的场面。 那还是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我迷上打游戏,整天萎靡不振,有一天吃晚饭,我妈问:“你是不是早恋了?” 我一个激灵:“没啊,我怎么可能早恋。” “你为什么不能早恋?”我爸奇怪地问,“不早恋怎么叫青春。” “……”我竟无言以对,“反正我没有。”然后又嘴贱地补充道:“对我们学校的女孩没兴趣。” “那还有男孩子呢。”我妈说,“有没有感兴趣的?” 当时的我:“????” 我爸脸都绿了:“你别谈这个,太早了……” what?exo me?什么玩意儿? 我妈叹气:“不早了。”又语重心长对我道:“你记不记得,小时候老爱穿我的高跟鞋和裙子,还说长大要嫁给邻居哥哥?” “啥?!”这是我说的?????? “你现在正处于青春懵懂期,有什么问题,记得来找妈妈聊天。” 这就是心理学教授的风采——在别人家父母忙着送同性恋和网瘾少年去电击的时候,我妈给我科普LGBT…… 就连我爸,在我正式出柜的那天也只是淡淡地说:“保险套可以找我报销。” 这态度,绝了。 今年的年夜没什么动静,家家户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一点半左右,市里唯一一场合法烟火绽放在夜空中。 我站在阳台上,冻得无比清醒。人越大,越觉得世上一切都是索然无味的。烟火能有什么好看的?来来回回总不是那几个花样。不看又觉得错过了什么,像一句话没打句号,惹得人犯强迫症。 我又掏出手机刷微博。联欢晚会一年不如一年,今年的段子手已经黔驴技穷,开始整齐划一的哈哈哈起来。 咋一看像精神病院。 我想了想,第一次主动拨通霍先生的电话。 脸有些烫,也许是热的,我在寒风中既昏沉又清醒。 “喂?宝贝?”声音嘈杂,“新年快乐。” 我脸红:“还没到时间呢。”转身看看时钟,“嗯,还有十五分钟零七秒。”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的声音:“谁是你宝贝呀?” 停顿片刻,霍先生对我说:“刚刚是我侄女。” “你还有侄女呢?多大了?我家就三口人,过完年才走亲戚。” “十六岁了。”霍先生说,“也没多少人,就是叔叔婶婶一家。” “哦……”我忍不住摩挲阳台上的冰柱,“你那里冷吗?” “开着暖气呢。你呢?不是最怕冷吗?” 我轻轻呼气:“在阳台上看烟花,听到声音了吗?”我把手机伸到空中。 “好看吗?” “嗯,一般,啊,这朵好像菊花。”我笑道,“听我给你数烟花,一朵,两朵,我去,为什么这么快。” “哈哈。”他笑起来,“傻瓜。” 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傻,这么没话找话。时间为什么过得这么慢?怎么还没到零点!! 我们不约而同沉默起来,直到零点的钟声敲醒我。 “霍先生,新年快乐。”我连忙说。 “新年快乐。” 就在这一秒,我做了个决定:“霍先生!我明天买机票回去,可以见你吗?” 好像有点猴急,我又补充:“你要是有事忙的话,就算了,我还没买机票。” 他默然不语。 我惴惴不安地等啊等…… “明天早上的机票可以吗?” 好吧,原来他比我还急。 “嗯。” 老爸老妈,你们儿子要去发狗粮啦,过年什么的,明年再说吧! 我挂掉电话跑到客厅:“妈,我明天回北京。” 她轻飘飘道:“回就回呗。” 我爸还想起问两句:“又要拍戏?大过年的拍什么啊。” “不是拍戏,我回去陪男朋友。” “什么?”他俩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过年怎么不带回来?” 我敷衍道:“有什么好带的。你看我大学那男朋友,你们都见过吧,突然就移民了,留下我干瞪眼。我就是谈个恋爱,八字还没一撇呢。” “那你倒是找个靠谱的呀。”我妈摇头,“还是你眼光不行。要不,我帮你弄个相亲会?” “我跟谁相啊我,一相亲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基佬,我还拍不拍戏了。” “也是。你只能靠脸吃饭,要是丢了工作,饿死怎么办。”我妈认真的说。 “……” 我是充话费送的吧我!! 大年初一的机场冷冷清清,不过没关系,我活在春天里就行。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酒店只剩下鬼佬们,坐在大堂寂寥地一杯又一杯灌咖啡。我乘电梯回到屋中,发现一切整洁如新。空调已经提前打开,室温二十六度左右。我褪下冬装,到衣帽间换便服,忽然灵机一动,拉开霍先生的衣橱,翻出他的睡袍,然后去洗澡。 客厅传来脚步声,我穿上大了一号的睡袍跳出来:“hello~” 他立即抱住我:“好久不见。” 是的,四个月零十八天,四舍五入就是半年呢! 过了几分钟,我们分开。“红包呢!”我伸出手。 他拽过我的手,在手心轻轻一吻:“在这里。” 咳,狗粮大促销,买半斤送一斤,不要错过哦亲。 我又神秘道:“嘿嘿,我准备了新年礼物。” 他好奇:“在哪里?” “就站在你面前。”我不要脸地说。 他挑起眉毛,浅浅抹开嘴角,然后抽掉浴袍的系带:“那我得拆礼物。” 睡袍是绸缎料子,顺着肩膀开始往下滑,我赶紧拽住,阻挡它下滑的趋势。我刚洗完澡,内裤都还没穿呢。 “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我脸红道。 “我耍流氓?”他迷惑地眨眨眼,“你是没见过真正的耍流氓。” 说完一把将我扛在肩头,这架势,像电视剧里山贼抢压寨夫人。我小幅度挣扎着被他甩在床上,睡袍整个散开,露出光溜溜的身体。 他开始脱衣服,几件几件连在一起脱,很快只剩下内裤。我舔舔嘴角:“这个别脱,等会儿我帮你脱,嘿嘿。” “小色鬼。”他压住我,同我接吻。 吻着吻着,他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舌尖。我吃痛推开他:“你过年没吃肉吗?” 他意犹未尽咂咂嘴:“水蜜桃味的。” “哦,想起来了。走之前在家里抓了一把糖,刚刚无聊吃了一颗,你要吃吗?水果味的。” “有柠檬味的吗?”他问。 我下床去翻外套口袋:“有。”然后把糖纸剥开,递到他嘴边:“吃吧。” 他表情玩味,笑道:“喂我。” 我满头问号:“这不是在喂你?” “用嘴喂。” “……”居然知道玩花样,你已经不是我心中纯白无暇的霍先生了! 我把糖含进嘴里,他用舌头灵活的勾走糖块,没吮几口又用舌头抵给我。我们抵来抵去,满嘴都是柠檬味。 几分钟下来,我含着糖口齿不清地抱怨:“嘴都麻了,还是这么大一块,不玩了。” 他笑着叼走糖块,忽然把我一推。我平躺在床上,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居然,居然把糖块压在我的胸上舔……霍先生是去美国报了个教学班吗?!! 我们年轻人血气方刚,真是禁不住撩拨,说多了都是泪,哎。 我躺在床上,双指夹住棒棒糖的纸棍。事后一支烟,嗯,我夹着棒棒糖舔两口,赛过活神仙。 霍先生从浴室走出来,哭笑不得:“演什么呢?” “我前段时间不是演个富家公子哥嘛,你看我抽烟的姿势像不像。深沉,内敛,豪气……有没有感觉?” “什么鬼。”他走过来躺下,“看你的姿势就是没抽过烟。” 我问:“你抽烟?身上没烟味儿啊。” “以前抽,后来戒了。” “我知道,你们抽雪茄,比香烟更粗壮的物体,嗯~”我不怀好意地笑。 他伸手勾住我的脖子,在下巴上咬一口:“我也不抽雪茄。” 我摸着下巴上的牙印:“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咬人。” “我不仅想咬你,还想吃了你。” “切,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吃一次怎么够呢。”他伸腿插进我腿间,用膝盖碾磨我的阴茎。 我警惕地往后退:“差不多行了啊。” 屋里没有开灯,晃眼的天光从没有完全合上的窗帘偷偷溜出来。半明半暗的坏境,只隐约听见风声呼啸。我精神甚好,只是行为上有些懒洋洋。 “戏拍到哪儿了?”霍先生问。他是看过剧本的。 “拍到我姐姐为国家牺牲。” “哦,已经快到尾声了。这后面的部分算是整个剧的高潮,你……你以前拍过哭戏吗?”他忽然问。 “哭戏?拍过啊,还拍得特别美。惨白一张小脸,泪要缓缓划过脸庞,表情不能狰狞,特别言情。”我回忆道。 他悲悯地看着我:“那你够呛。” 我也叹气:“你说,极度伤心应该怎么演?哦,还有震撼,我姐死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我上级。特别夸张的哭法行吗?” 他摇头:“我不懂演戏。” 我默默琢磨。想象我和他分手了,是不是很伤心?是不是要哭? 假期结束之后,再度返回片场,果真如霍先生所说,确实够呛。 一早上NG八次,我抱着热水袋急得直跳脚。姜导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视死如归:“不拍了,就这么着吧。” 我抱他大腿:“别啊,你再等等我,等我酝酿酝酿情绪。” 秦晴披着军大衣念叨:“我都死八次了,情绪怎么还没来。” 我蹲在雪地上抹眼泪,额,抹眼药水。 怎么哭呢?含蓄?激烈? 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吧,就算跟霍先生分手,会伤心,但也不会哭呀。 第16章 这是我一生永不可磨灭的阴影。 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天的寒冷,大雪压迫着我的身躯,刀剐一般的寒风就这么划破江公馆的沉静。 我姐姐死在我面前。那一天她穿着耀眼的猩红色长裙,孤独地躺在雪地上一如从她身体里流淌出的鲜血。我冻得遍体通寒,鼻子闻不到血腥味,眼睛也苦涩地快要睁不开。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她只是睡着了。 然而我还是很快清醒过来,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她身前。 眼眶干涩发痛,我的表情几近麻木。剧烈的心绞之后,我发现自己哭不出来。已经被冻住了,像这数九寒冬里老死的枯木,像皑皑雪地中昏死的野兔,我的手是僵硬的,灵魂也是。 “卡!”导演大叫一声,嘴边倏忽冒出一团白烟,又即刻散去。 我是真的冷,也是真的没知觉了。这一幕我只穿了西装,仓皇从屋里跑出来。助理小松忙为我披上军大衣,又递给我姜茶。我捧着热气腾腾的水杯,稍微有一点好转。 秦晴比我还惨,我至少只跪在地上,她是整个人都躺在雪里。 我们颤颤巍巍对视一眼,不停地跺脚。 导演大喇喇坐在长椅上,默默思索,表情千变万化。最后他一拍大腿:“行了,这条过,就这么拍。” 我和秦晴忍不住舒口气。然后我们一群演员挤在一起围着电暖扇,饰演我叔叔的董俞生夸我突然开了窍,连缺根弦的唐嫣然也模棱两可地说:“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是浮夸,漂水面上的,现在可算沉下来了。”姜导说。 我揉揉鼻子,不可避免地打了个喷嚏:“吃胖了,所以就沉了。” 所有人哈哈大笑。 休息没一会儿,又开始拍下一幕。我的状况有点像不小心闯进火箭班的学渣,一边愁眉苦脸,一边又要磕磕绊绊地发奋图强。 人太容易被周围环境影响,一旦脱离偶像剧,危机意识终于拯救了我。 呆在这种上了年纪的剧组,处境比偶像剧强太多。没有绯闻,没有八卦,闲下来不是讨论剧本,就是窝在一起看搞笑视频。 我很喜欢他们,所以在杀青宴上难得有些热情,甚至一不小心说漏嘴。提起了几年前的陈年旧事。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演技不行?”姜导醉醺醺地问,“我们这不是第一次合作吗?” 我无语道:“大概是我的角色太小了,你不记得。” 他仍旧嘴硬:“不可能,我不可能看走眼。你是根好苗子,我怎么可能这么打击你。绝对不是我,你肯定记错了。” “是是是,他记错了。”他们又开始灌酒。 “女神来一杯。”唐嫣然不满我总是喝果汁。 “哎呦,女神啊。”秦晴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这些小年轻,这都什么乌七八糟的。好好的大男人,叫什么女神。” “看来还是我们老了,跟不上时代。” 我捂着杯口东躲西藏:“真不行,我酒精过敏,你们想谋财害命啊。” “不谋财,劫个色,嘿嘿。” “……” 庆功宴结束之后是发布会。 对付长枪短炮,这里所有人都有经验,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应对自如。在这方面我曾经被夸过“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如果真的要分析,大概还是性格造就。 正如我一开始所言,从小到大都耀眼,活在光彩里的人,是不会畏惧闪光灯的。 围得水泄不通的话筒阵摆在面前,我只好噙着笑让她们一个个慢慢来。 有人问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 有人问和其他演员相处如何。 也有人问我第一次接拍这样的剧,对自己的演技打多少分。 我神情自若地答:“印象深刻?剧组的饭太难吃算吗?哦,对了,秦姐还欠我三顿饭呢,你们记得一会儿提醒她,顺便可以把唐唐叫上。姜导?姜导就算了,看他吃饭我胃疼。演技?我居然有演技?” 我受宠若惊,反问在场一位女记者:“你觉得我演技怎么样?” 她羞涩道:“我觉得很好。” 我开玩笑:“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啊。” 发布会结束之后已经是晚上。为了避免被狗仔偷拍,我先假装上了公司的车,又从公司偷溜回酒店。回去以后发现霍先生也在,屋里灯火通明,电视里传来欢声笑语。 “在看什么?”我问他,未等他回答,自己已经看到答案,“挑战百分百?重播吗?哪一期?” “不知道,我瞟一眼看到有你,就看下去了。”霍先生说。 我坐到他身旁:“啧啧,我真聪明,是不是?” 霍先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学数学题?” “小学怎么了,有的大学狗都不会呢。” 看完综艺以后,我心血来潮找来近年没有看过的电影。这里有一间影音室,从没用过,但是一直都有人打扫。 影音室位置不多,寥寥数个。霍先生坐在沙发椅上,我吭哧吭哧摆弄设备,不一会儿,荧幕上出现标志性的龙logo。 是一部青春片。我有种绝对不会好看的预感。 标配的贫穷女主和土豪男主,拉拉扯扯纠缠不清。好在没有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和堕胎,但剧情也绝对称得上狗血。没想到,我居然是最先不耐烦的。 “换一部吧,这部太烂。”我建议道。 “都看到一半了。”他按住我,“老实看完。” 我真是低估了他对烂片的容忍度。 剧情发展到穷得出奇的女主交不出大学学费,跑去夜店打工,被男主发现。男主声嘶力竭地吼:“你缺钱为什么不找我?!”尴尬的演技配上并不合格的台词功底,我不禁扶住额头。 “他做错了吗?”霍先生忽然问,表情十分困惑,“为什么不能为女朋友付学费?可以算借的吧?将来有机会再慢慢还清。女主角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这就分手了?” 我面无表情回答:“人民群众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分手以后,女主遇上了男二。 霍先生再度发问:“为什么她愿意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救助?” 我长叹一声:“不要妄想在青春爱情片里找智商。” 故事结束,男女主角热情拥吻,镜头缓缓移上晴天白云,全剧终。可怕,我竟然找不出一丝可以夸赞的闪光点,这片导演是谁?以后绝对不能接他的片子。 “莫名其妙。”霍先生发表感言。 我则是感叹:“这就是阶级差距硬作出来的俩小时。要不怎么说找对象一定要门当户对,你看着吧,这俩人就算结婚也不会有好结局。” “为什么给她钱就是羞辱她?”他问,“大部分女人不是都想嫁入豪门吗?” 我语重心长道:“嫁入豪门只是普通女人的心愿,更底层的人,只会惶恐。我记得我上小学的时候,班上有个穷困的同学,父母重病,学校组织捐款。他成绩可好了,回回都是第一。总是堂堂正正站在讲台上的他,那一天几乎抬不起头。你不能理解穷苦人家的敏感,正如他们唾弃你一掷千金,实际上你只是花了九牛一毛。” “只能说天鹅和野鸭不适合。甚至是,天鹅跟大雁也不适合。”我告诉他,“天鹅就该和同类一起,扬着优美的脖颈,彼此梳理羽毛。” 霍先生听完陷入良久的沉默。 “阶级不同的人不能在一起吗?”他有些失落地问,“万一呢?总会有例外吧。” “鬼知道。”我漫不经心关上放映机,“不看了,睡觉。” 第二天清早,他翻出一堆平民王妃嫁入王室的旧讯,想以此力证阶级不同也有真爱。 我即将要赶一个通告,边打领带边敷衍他:“是的,真爱无论在哪都有。”只可惜真爱也不一定能天长地久。 赶完通告回来,我没料到他还在。 “你是给自己放假了吧?”我问。 他说:“我也是刚回来。”然后继续跟我切磋关于阶级不同造成的悲剧与喜剧。 我都已经烦了:“你吃过辣条吗?” “辣条?”他怔了一下,“我听说过。” “辣条都没吃过还好意思自诩体察民意。”我斜晲他,“真正的勇士敢于尝试任何阶层的食物。” 我就是随口一说,真没料到他跑去尝试这玩意,居然还给我发试吃评价??? 事情是这样的: 霍明成在公司问他的助理:“你知道哪里有卖辣条的吗?” 助理傻眼道:“辣条?卫龙吗?淘宝有卖的。” “买一些回来。” “哦……”助理屁颠屁颠打开淘宝,“霍先生,这里有几种礼包,您要买哪一种?” “礼包?”他皱眉,“辣条还有礼包?随便吧。” 三天之后快递寄来。助理兴致勃勃地拆快递:“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可喜欢吃辣条了。” 然后就是惊心动魄的试吃环节。他在微信里是这么跟我描述的:很油,有嚼劲。又咸又辣,还带了点甜味儿,全是调料。 我兴奋:你不喜欢,带回来给我吃啊!!! 他严肃地打字:我看了配料表,这东西含有大量添加剂和防腐剂,比垃圾食品还垃圾,你以后都不准吃。 我:…… 辣条它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人骂垃圾,好心酸。 正在我们聊天的时候,许久未联系的王子文发来消息。 王子文:? 我:有屁快放。 我靠,这么不耐烦,我们的革命友谊呢? 你是指我们一起YY大老板的革命友谊吗? 算了,当我没说。你最近在干嘛?听说你演了个谍战剧?怎么想不开跑去演手撕鬼子。 我发了一张小S冷漠.JPG:我们是高端版的手撕鬼子,谢谢。 他连发十几个抠鼻的表情:手撕鬼子最没市场了好吗。算了,你演都演完了。对了,你的学历证明有没有交给公司? 学历证明?那是什么鬼? 这不是前段时间那个谁谁谁被扒学历造假,公司不放心嘛。有病,老子都毕业好几年了,还得把毕业证扒出来。我草,当年真的丑的一比啊。 他这边刚一和我聊完,那边江姐就打电话找我要毕业证和学位证复印件。 我想了想,这玩意还放在明星公寓呢。 当天晚上,我准备打电话叫司机,霍先生随口道:“我送你去吧。” “不会被认出来吗?”我问。 “不是什么人都能认出我的。”他说。 我一想也是,保安怎么会知道大老板是谁,就放心地让他开车送我去。 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寓,从抽屉里翻出证件。当时我想着当不成明星至少得去找个正经工作,所以一直带着。 霍先生站在客厅扫视片刻:“这屋子退了吧,反正你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会…吗?”我迟疑道,“反正公司房子多,空一间也无所谓。” 我拉着他走出去,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忽然有种被偷窥的错觉。走廊的灯还亮着,霍先生站在电梯口问:“怎么?” 我前后左右看了看:“没什么。” 第17章 三月初,春寒料峭。我从外面回到酒店,是上午十一点。刚刚下了飞机,身心俱疲,只想泡个热水澡。 vip电梯这条路从来都不见人影,我独自搭上宽敞的电梯,回到顶楼。 电梯门刚一打开,客厅传出声音:“这样不行,霍先生。” 我走近了问:“什么不行?” 正在谈话的两个人回过头。霍先生平静坐在沙发上,助理站在他面前,面色犹豫。 “什么事?”我随口问道,将羊毛外套脱下,摆到沙发沿上。 助理并不想作答,很快扭过头,稍微挺起胸膛,视线重回霍先生身上。 “下个月在德国有经济论坛会,我想推掉。”霍先生说。 助理诧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我不以为然笑了笑:“为什么不去,这么大的会议呢,是不是要上电视?新闻联播?” “那几天,刚好有你的生日。”他解释道。 助理终于忍不住,几乎是抢着发声:“霍先生?!” 这下轮到我诧异了:“我的生日?哦,是快到了。生日而已嘛,过不过无所谓,你……嗯,国际会议当然更重要。”其实我更想说他脑子进水,碍于助理也在,不敢造次。 “这种会议,走个过场而已,通稿都提前准备好了。” 我见助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忙安抚道:“那个……你先回去吧。会议他要去的,你就按常规流程准备。” 助理再次盯住霍先生。静默片刻,霍先生勉强点头:“嗯,你先回去。” 他走之后,我转身把外套挂起来。 “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这玩得哪一套?烽火戏诸侯吗?”我唠叨道,“你是不是背着我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影了?” 他先是有些生气,后来化作茫然:“我觉得你应该高兴。” “按照常理来说,是这样。”我为他的茶杯添上热水,“你也稍微考虑下现实因素。开心的只有我,值不值当啊。生日那天我妈痛苦,我爸着急,我呢,一来到这个世界最先做的事是哭。老实说我搞不懂女生为什么这么在意生日,一起过生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传统?” “你……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理智。”他难以理解地说,“我真是没遇到过你这样的人。” 我耸耸肩:“因为我长了脑子,谢谢。” “我才是搞不懂你。难道你三十年的人生里就没遇上正常对象?”我问他,“上一个脑残就不提了,还有人吗?你曾经……嗯,交往的对象?” “所以现在要开始算总账了?”他笑起来,“我们不要厚此薄彼,你的经历呢?” “我嘛……我是好学生,大学才开始初恋。但是高中有暗恋兄弟,不过我非常清楚他是直男,为了不破坏我们坚定的友谊,我就一直憋着没说。大学那个吧,刚开始是挺甜的,偶尔也有点小争吵,不过我已经出柜了,所以基本没什么大问题。到了大学毕业,他家里移民,我们就分手了。然后就没了,该你了。” “这么简单?”他忽然有点尴尬,“我……如果是正经交往,第一次是十六岁的时候。父母朋友的女儿,我们一起在英国念书。就……挺闹腾的,后来大学分手。然后就是有商业往来的富家千金,在一起很多年,基本快结婚了,后来还是因为各种因素分手。再后来的,你已经知道了。” “正经交往?哦——”我敏锐地抓住重点,“话说你是双性恋?都已经要结婚了,怎么还会分手?” 我靠,双插头,我们基佬最鄙视双插头了好吗。要死要死,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未来。 “分手的时候,她二十六岁。我认为我们可以结婚,但是她想立刻生孩子。我觉得我没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心理准备,所以拒绝。争吵多了,自然就会分手。” 哦,我点头,原来比逼婚更高一阶的是逼生孩子。女人真的好辛苦。 “你是在女人那里受了伤害,所以才转性……”养了个傻逼小男星? “也不算吧。”他回忆道,“我不在乎性别。但是女人确实……怎么说呢?格外需要呵护?你知道的,我没有太多时间应付。” 我点头如捣蒜:光凭一句“应付”,足以证明这位霍先生是天然渣。而这位天然渣的霍先生,历经十年磨炼,轮到我时,已经堪称完美男神。 啊,时间到底是不是杀猪刀,还真因人而异啊。 我不知道的是,当时的霍先生也是这么想的:天呐,终于遇到正常人——虽然这个正常人,看起来好像也不太正常。 等到我过生日那天,他还是去了德国。所以最能给我惊喜的,当属我那画风清奇的粉丝团。 我是真没搞懂我家的粉到底是粉还是黑还是黑粉。自从我知道“我的偶像是逗逼”这个微博号,我就是这号上的常客。甚至我主动加进自己的粉丝群,还会被踢出去。 “好歹证明你很红。”江姐安慰我,“黑粉也是粉。” 红是什么?能当饭吃吗?哦,好像是能当饭吃。 我放下心去刷其他八卦。 刷着刷着,就刷到一条传播甚广的“揭露圈内Y姓小鲜肉与同性金主二三事”。嗯???这个标题??? 我点进去一看,写得煞有介事。什么泳池NP,小黑屋木马,车震……我看到最后,只确定一件事是真的:金主半夜送小鲜肉回家。这他妈不是我吗???哦,还有照片呢,黑灯瞎火的车和人,别说脸,发型都看不出来。 评论似真似假地讨论,一个个代号入座。 当然更多的人是在嘲讽:这锤上得跟没上似的。 你们这些娱记啊,不要老想搞大新闻。 我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乃至后来莫名接到王子文的电话,我都没有多想。 他想约我吃饭。这是一个反常的举动,但当时我只是觉得莫名其妙。我们的关系,我认为不能用朋友来形容,更何况娱乐圈也不会有真的朋友。我天性里藏着对人际交往的敏感,这和我妈的教育密不可分。她的出发点是好的,希望我明白清晰地认知这个世界,坦然面对阳光下的龌蹉。然而我只学会了躲避。 也许是仗着有霍先生的加持,我身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戒心,其余的全是自视甚高的睥睨。 话又说回来,我怎么料到娱乐圈真的有这么多基佬。尤其是像王三全这样秃顶啤酒肚,一口大黄牙,恶心得不能再恶心的。当基佬?他也配?!直男团队都嫌弃! “你是哪锅?”王三全一口塑料普通话。 我翻白眼:“你又是谁?王子文叫你来的?” 他猥琐地一拍桌子:“放肆。”妈的,还以为自己是皇帝啊。 之后又暗暗打量我:“我懂了,你这种也行。叫撒子名儿,过来给我倒酒。” 倒你妈啊!我一酒瓶磕你一脸信不信。我怒极反笑,真的走过去拿起红酒瓶:“拿波尔多杯喝勃艮第红酒,你还真是没什么文化。”每一种红酒都有专门的杯子,这也是霍先生教我的。 他愣了愣,我继续冷笑道:“你不知道我背后有人吗?” “老子管你背后是哪锅。”他硬着头皮说,“少他妈吓唬人,老子今天玩儿定你了。” 见我不说话,他又尝试利诱:“跟了我,好处多得是。看你长得不错,怎么样,想不想当明星?” 我顿时哭笑不得:“你真不认识我?”看来我也不是很红啊。 大概是我太嚣张了,他还真的有些迟疑。直到我当着他的面拿出手机,拨通霍先生的电话。 …… 助理一脚踹开包间的门,冷静地整理衣服,然后看着我。我面无表情放下玻璃杯,啪的一声任它摔碎在地板上。 “找几个人,揍他一顿,一定要进医院。”我说。 “好的。”助理先生点头。 王三全这货终于慌了:“你们要干啥,别乱来,我要报警了啊!” 我后来才知道,他是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板。其实也不算真正的老板,这公司是某些人开来洗黑钱的,找他当替死鬼而已。 又蠢又恶心,我真是懒得提这档子破事。但是我得找王子文算账,想不到他总拍脑残剧,竟然把脑子给拍没了。 我更加没想到的是,还没来得及找王子文,自己竟然先被霍先生收拾一顿。 这事以我的角度看,真不算大事。这就是很平常的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好好的,也没被占便宜,甚至还收拾了对方一顿。所以我到底错哪儿了? 我战战兢兢问:“霍先生?” 他没有搭理我。屋里窗帘紧闭,黑漆漆一片,显得他平静的表情格外瘆人。 我知道他生气了。可这生的是哪门子气?一下飞机就怒气冲冲往家赶。 “过来。”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我狐疑地走过去,他猛然将我反手扣住,就像警察抓小偷一样。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他松开手,我扑倒在沙发上。 我忍不住回头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情,慢条斯理抽走自己的领带。 有点色情,我糊里糊涂地想,直到他用领带蒙住我的眼睛。我终于意识到,这就是色情片片场。 我看不见了,整个身体同视线一起沉入无限的黑暗里,又是坐立不宁,又害怕稍微动一下会惊起什么。他要做什么?这算是情趣吗?我忐忑不安地想。他的手指轻佻地抚上我的喉咙,顺着脖颈的曲线一路向下,挑开我的衣领。 我有些发痒,不自在地咽口水。 滚烫的手翻到身体另一侧,顺着脊椎停至臀部,又顺理成章地滑进股沟。我感觉到他扒开我的长裤,褪下内裤,让屁股光溜溜摆在空气里。 很羞耻。我趴在沙发上面红耳赤。对我而言性是直白的,我一直都很享受它,我想我们都享受这份欢乐。 好端端的,怎么忽然玩起了花样? 我倒不是排斥,就是隐约有些难堪。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平等的,需要彼此合作才能完成性事。然而在这一刻,我是被动者,甚至更像是被玩弄。 我的心里来不及冒出许多旖旎想法,全被霍先生一个巴掌打断。 难以置信,他竟然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打我屁股! “等……啊,好痛。”我开始挣扎,“你做什么?好变态!” 他打得更起劲,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明显。不似肉体之间钝重的顶撞,这声音是清脆的,短暂的,一声接一声,接连不断。 我觉得我的眼泪要润湿领带了。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我爸爸都没打过我好吗!!!! 他打累了,停下来。我的屁股火辣辣地疼,手腕被他掐出一圈红印,鼻腔还有呛。短暂的大脑空白之后,我连忙伸手去扯领带,却被按住。 “不要解开,就这样。”他声音沉稳。 然后我听见一阵衣物摩挲的沙沙声。 我又稀里糊涂被按到沙发上。一个温热的湿润的带着特殊气味的东西滑过我脸颊。我微微撇过头,那玩意横冲直撞闯进我嘴里。 我想用手调整一下深浅。霍先生冷冷命令道:“不准用手。” 我暗地里翻白眼,凑近把它含深一些。 不就是花式PLAY嘛,老子今天陪你玩到底。 第18章 我早就发现了,霍先生根本不会谈恋爱。 曾经一直想要跟着他的步伐走,但是走得让自己抓狂,所以我很直白地问他:“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霍先生莫名其妙道:“我不是早就交代了前几任的事?” “你觉得那叫谈恋爱吗?你是怎么追求她们的?又是怎么约会?有没有常常给她们惊喜?” “没什么追求,就是我们都觉得对方很合适。约会当然有,吃饭看电影逛美术馆,不是很平常吗?”他说,“至于惊喜,带她去北极看极光这种算吗?” “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其实没有特别喜欢她们?分手就像吃饭一样,你不喜欢这道菜,好啊,撤下去;你说要分手,好啊,那就分手嘛。所以,分手的时候你没有想过挽留吗?” 他神色一变:“我……我觉得应该尊重她们的选择。” 我去,这样的感情能长久才是出了鬼啊! “那你为什么不尊重我的选择。”我装哭抱怨道,“屁股疼。” “还疼吗?”他紧张地问,“要不要搽点药?” 我摇头:“那倒不用,但是你为什么要打我屁股!很羞耻的好不好!” 他显得有些犹豫,吞吞吐吐道:“我……我气昏了头,又怕你出事。接到你的电话是刚下飞机,万一时机不对,我没接到电话,那你怎么办?你平时不是挺聪明,这回可算吃了教训,以后再也不敢糊里糊涂去见人了吧。” “难道怪我?”我愤愤不平道,“公司同事找我吃饭,我哪想到这么多。照你这么说,被抢劫不怪抢劫犯,倒怪自己不小心咯。” 他一时语塞,迅速转移话题:“谁约你吃的饭?” “哦,他啊。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的。你堂堂霍董事长,别跟这种小明星计较,多掉身价呀。对了,你的助理能帮我吧?” 他点头:“已经吩咐下去了。” 所以话题还得回到原处:“你就是存心想教训我!” “咳,应该是教育。”他纠正道。 我不由眯起眼睛:“霍先生,我发现你这人有点S。” “我只是害怕你出事。以你的性格,要是没有我,八成会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我一下飞机,就得去重症监护室看你,你想想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所以,你看我活蹦乱跳,反而要教训我?”话锋一转,我阴险地问,“一般人听到S这个词,不是应该问这是什么意思嘛,尤其是你这种老干部。你怎么懂这个?” “……”他一脸大意了的表情,回避道,“偶然听说的。” “哦——”谁信这种鬼话。 “好吧。”他投降道,“我有一个堂弟,他是……他是这种人。家里发现以后很担心,我就去咨询了心理辅导师,还查了一些资料。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向你保证我不喜欢这个。” “我并不是说你想玩SM,而是说你的性格。可能是习惯发号施令的人都有点这个倾向,你……你是不是把我当做自己的责任?” “我有义务保护你免受伤害,难道不是吗?” 果然是这样。我家霍先生,真是感天动地好男友。但我还得说实话:“虽然很感动,不过听起来还是有哪里不对。有两个问题需要你老实回答。你有没有想过,让我不工作,老实坐在家里等你,或者干脆时时刻刻跟在你身边,陪你工作?” 他迟疑片刻,点点头:“是的,我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太少。” “第二个问题,你是否想过在床上随心所欲地操我,不论粗暴或者低俗,你只想要完全控制我?”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静默之后,他有些沮丧地问:“很糟糕吗?就像变态一样?” “没啊,很正常啊。我不介意时不时来个花样啥的。老实说之前还觉得你太温柔,感觉自己像个女人。咱们大老爷们在床上肉搏都没问题,你没必要这么矜持。说起来亚洲人就是腼腆,荤话都不会说。” 我淫笑道:“需要我教你两句吗?大鸡巴哥哥操的你爽不爽之类的?嗯?” 他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我哈哈大笑:“你可真纯情啊,宝贝。” “那你为什么说我变态?”他忍不住问。 “床上的情趣啊,这都不懂。” 我真想告诉全世界,霍先生真的好可爱!!!! 对王子文的处理,我选择面对面交流,地址就选在他家。去之前我还特地买了果篮,上门做客嘛,总不好意思空手。 他的工作暂时被停,现在应该担惊受怕地待在家里。虽然微信被他拖黑了,亲自上门总不至于被赶出来吧。 我笑嘻嘻按响他家的门铃,过了很久,他才慢吞吞打开门。 “吃水果吗?”我拎起果篮,不等他回答,自顾自走进去。 屋里乱七八糟,垃圾随意堆在地上,不知道穿没穿过的衣服堆了好几摞,几百双鞋子东倒西歪……我还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 “可怕。”我咂舌,“你倒是给我腾一个地方啊。” 他忽然毫无预兆地爆发:“你来做什么?看笑话吗?你他妈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嘲笑我!你以为你能笑多久,等他用厌了你,一脚踹开,哈哈哈哈……” 我面无表情:“别笑了,小心笑岔气。我是来关心你的,顺便还带了好消息。你最近不是工作都停了嘛,我帮你规划规划,以后就演乞丐之类的,是不是很有挑战性。” 他猛地冲上来,我略一闪躲:“不要太激动,别忘了你还有卖身契在公司。” “你要是不想演,也不要紧,换一家公司。违约金不多要,就按合同上的赔偿。至于你偷拍我和霍先生的照片,还把它上传到网上,我也不计较了。” “呵呵,早知道,我就自己去爬他的床,哪还轮得到你这个贱人。” 不是我说,这人也太高看自己。他会叫床吗,会龙阳二十八式吗,不会这些怎么讨霍先生的欢心——虽然我也不会。 我对他的智商提出强烈质疑:“你明知道我爬上老板的床,还骗我去,是不是嫌自己死得太晚?” 他红着眼冷笑:“我怕你饥渴,一个不够。” 这玩意怎么能看数量,要看质量啊!我痛心疾首的摇摇头:“水果你记得吃,别浪费食物。你这么年轻,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咱们……走着瞧。哦,对了,我隔壁的屋子已经退了,你要是嫌自己屋太脏,可以搬过去。不是我说你,人怎么可以住猪窝呢,当然你要住得舒服,我也不反对。就这样啦,拜拜咯。” 我靠,欺负人可真爽,回去问江姐有没有反派人物可以接,我要过把瘾。 难得主动找江姐商量工作,我还有点小激动。电话一接通,我捏着嗓子:“江~姐~” 电话那头停顿几秒,传来沙哑的嗓音:“什么事?” 我一怔:“江姐,你在哭吗?” “到底什么事?”她不耐烦,“不说我挂了。” “等等,你来酒店,我有礼物送给你。” 一个小时后,她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客厅,但是眼角是红的,泛着血丝。 “礼物呢?”她木着脸问。 我走上前给她一个拥抱:“这就是。” “滚蛋!”她先是失笑,瞬间又哭起来,“他妈的,老娘不活了。” 我连忙慌里慌张问:“怎么了?” 她抽抽噎噎半天:“我男朋友劈腿了,他个贱货!” 哦,这事,我一晃神,直白道:“我不是早告诉你他出轨了吗?” “都怪你!乌鸦嘴。”她又转而攻击我。”好好好,都怪我。” 我说完她哭得更凶:“妈的,老子真想拿刀砍了那对狗男女。” “额,砍人犯法。”我诚恳道,“推荐你找打手,最好是有背景的,需要我帮你找人吗?” 她顿时又哭又笑,鼻涕眼泪晕成一片:“少贫嘴。我就是想不通,你说我有钱有颜,哪里比不上那个三白眼。老娘认识的不是明星大腕,就是商界名流,她就是一小公司的前台,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老实回道:“烂锅配歪盖儿。认清你前男友那种烂人,咱得开香槟庆祝啊。” “还有他妈,他家里一窝贱货。说什么女人就得在家生孩子,出去抛头露脸丢人,还造我的谣说我天天陪老板睡觉,妈的,气死我了。” “我操,开香槟都不够啊,你这是脱离火海,我叫厨房搞套满汉全席来吧。”我作势要叫人。 “我吃不下。你说为什么世界这么不公平?我辛苦赚钱容易吗?我买奢侈品被他骂,说我败家。我他妈吃他家的米了?我工资是他十倍,我欠他家了?!婚房我买?婚庆我结账?我还得在家生孩子。合着结婚他就出根鸡巴?女强人遭人嫌,难道我活该跟傻逼一样天天在家一窝窝生儿子,然后看他出去花天酒地等我人老珠黄再一脚踹了我?我他妈怎么做才能像个女人?!外人说闲话也就罢了,我妈凭什么逼我!二十九怎么了,什么叫错过这村就没这店。忍忍算了?吃亏是福?老娘干脆一头撞死,一了百了。” 我连忙倒水:“您喝水,想想银行卡余额,钱都没花完,死什么死!” “对!”她一股气喝半杯水,“老娘还得赚钱花天酒地,去他妈的结婚,这辈子都不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对对对。”我附和。 “你对毛线啊,你也是男人。你说你为什么要喜欢男的呀,你要是喜欢女的咱俩凑一对啊。”她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为什么好男人都是基佬,就不能可怜可怜我们女人。” 额,这是在夸我吧? “我该怎么办。”江姐泪眼朦胧地看着我,“难道我嫁不出去了吗?我要求也不高啊,就是对我好,能在我受气的时候鼓励我。不奇葩不渣,一心一意对我,很难吗?” 我想了半天,叹气:“不知道,我是基佬,不懂异性恋。但你想想,你有钱啊,去包个小白脸都行,要多贴心有多贴心。” “可是我想有人真心爱我啊。包养又不是真爱,他们爱也就爱我的钱,没有钱我什么也不是。”她念叨着,忽然又问我:“你爱霍先生吗?” “爱啊,为什么不爱。” “你确定你爱他吗,是爱他这个人,还是爱他的钱和权力?假如他又老又丑,也没有钱,你还会爱他吗?” “你这话问得可真没技术含量。”我嫌弃道,“这种假设毫无意义。假如我不好看,人还特别蠢,霍先生会喜欢我吗?你少看那么乱七八糟的鸡汤,人就是纯粹的视觉动物。我们能凑到一起,无非是他很好,我也很好,我们认同彼此。我这么如花似玉的人,凭什么要去爱一个又老又丑的。” “那,那你们在一起之后,他忽然瘫痪了,或者破产了,你还爱他吗?” 我笑了笑,接过水杯:“对头,这才是正确的因果关系。我必须先爱他的样貌,才能接触他的人格。当我爱上这个人本身,后来他有没有钱,会不会毁容,那都没有关系。因为他在我心中永远都是美好的。” “……”江姐听罢神情恍惚道,“真是不想活了,基佬也开始虐狗了。” 我黑线:“不,这跟性向没什么关系吧?” “所以我怎么才能变好呢?我怎么确定我有没有运气遇上那个也很好的人?” “你只需要向前奔跑。因为确信身后没有希望,值得期待的只有未来。” 我这话一说完,她的眼泪立刻止住,双目明亮得像被雨洗过一样,心服口服喝下这碗鸡汤。 第19章 “拍电影?”我先是有些诧异,“什么电影?” “赵应秋的电影。”江姐洋洋得意道,“赵应秋的名字你总听说过吧。” 简直答非所问,我瞥她一眼:“我问你什么类型,什么剧情,谁问你导演了。” “……”江姐显得十分无语,“军阀混战时期的故事,有赵应秋的名号,绝对保证票房和质量。” “哦,所以呢?” “哦你个头啊,你还不快感恩戴德接下来!” 我摊手:“你知道我根本不在意这些。”顿了一下,“这电影是你找公司要的,还是上面主动问你的?” 她沉默几秒,说:“上面问我的……” 我了然的点点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在意了吧。” 以我现在的状况,根本不担心曝光率的问题,反正无论红不红,我总能接到片约。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整个人已经松懈下来。从前忧虑未来,忧虑前程,如今每天从床上醒来,思考吃什么,天气如何,躺在我身边的这个人最近会不会忙碌。 整个人已经从某种状态中抽离出来,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就在我沉默的时候,霍先生从房里走出来,朝着她的方向问:“你也在?” 江姐下意识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动作到一半又惊醒自己的莽撞,便悻悻坐回原位:“您早,霍先生。” 霍先生笑一声:“不早了。” 他自顾自去厨房,出来的时候端出一壶茶。我走上去接过茶壶,有些抱怨:“我讨厌霍山黄芽,太苦了。” “霍山黄芽还苦?难道你要喝那些加了糖精的花果茶?”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喝茶。” 霍先生坐下来,无奈道:“我没有让你陪我喝。”他抿一口茶水,转向江姐:“在聊工作?什么事?” 江姐公式化的回答他:“是赵应秋导演的电影,我……我们想要试一试。” “赵应秋?”霍先生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那很好啊,他是位严师。”语气已经十分笃定我要去参演。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要不要改行做我的经纪人?” “也不是不可以。”他调笑道。 一旁的江姐简直坐立难安,好像误入了某种诡异的幻境。她踟蹰片刻,还是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剧本大纲等会儿发你邮箱。霍先生,再见。” 她说完又等霍先生点头,这才匆匆离去。 我缩进沙发里:“她还是有点怕你。” 霍先生平静道:“是怕我们。” 我轻笑一声,撇开话题:“我其实不太想演电影。” “那就不演。”霍先生淡然道,“你不喜欢的事,没人能强迫你。” 听他这么说,我反而起了反骨:“你不要老是这么骄纵人好不好。难道你对我就没什么期许?” 霍先生笑起来,半边脸在光照里显得异常柔美。光线印入他的眼睛,使之转为漂亮的琥珀色,他脸上属于岁月的痕迹,皱纹与细小的疤痕在光芒里无所遁形。 “父母望子成龙,朋友期待你慷慨仗义,而你的粉丝,他们希望你永远是美的化身。这世上有许多人认识你,他们的想法各有不同。对于我而言,其实更为简单。这一生短暂或者漫长,遗憾或者庆幸,我只希望你快乐。” 起风了,我不禁有些发寒,连忙站起来关上窗户。因为两人工作量的骤减,我们搬回城中别墅过起养老生活。关窗的那一刻闻到屋外的花香,这才想起原来已经是春天。 我又在落地窗边看了片刻,这才转头:“谢谢你,霍先生。” 我已经决定接下电影。合约方面由江姐在谈,我也听说电影仍在选角。对于导演赵应秋说一不二的暴君脾气我略有耳闻,因此猜测自己只能接到不要紧的小角色。可在圈内看来,即便是个龙套,在赵应秋的电影里,也着实叫人欢呼雀跃。 放松等消息的那几天,项浩然邀我一起玩乐。之前因为工作拒绝了很多次,再推脱也说不过去。那天晚上我去到他投资的酒吧,不可避免被教训一顿。”哟呵,大忙人总算赏脸了。” 他刚板起脸,身旁的朋友争先恐后拆台:“摆什么谱儿,是谁天天念叨宇轩都不来。” “就是,一喝酒就化作深闺怨妇。” 项浩然恼羞成怒骂道:“滚滚滚,谁他妈是怨妇。” 我坐下来:“少来,你的德性我还不知道。” 桌上的酒瓶七七八八东倒西歪,阿亮贴心地递给我一杯果汁:“石榴汁,美容养颜。” 阿亮本名陈明亮,玩地下乐队的富家公子哥,和项浩然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江艳容就是他介绍给项浩然的。 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酒吧,他见我第一眼就说:“难怪项浩然要弯。” 我顿时脸色青红一片,心里也没谱儿。照理说,项浩然这样的优质男人对我好,我也有些心猿意马,但是我的原则就是坚决不碰直男。好在这事只是误会一场。说来说去,还是项浩然传统的初恋心理作祟。 酒吧吵吵闹闹,光线晦暗,过了二十分钟我才发现在场有不认识的人。尤其是我还在认识的人里找到一个异类。 “陈以庭?”我诧异地叫出声。 他也很惊讶,迅速换了位置坐过来:“宇轩?我靠,真是好久不见,缘分啊!” “你……”我没弄清他怎么会在,这世界可真小。 他朝黑暗里随手一指:“我男朋友带我来的。” “啊?董先生吗?” “不是,我跟老董已经分手了。” “哦——”我回想在片场的那几个月,真没料到他们会分手,不是说是真爱吗? 不等我问为什么,陈以庭主动说:“家里催婚,他招架不住,就去结婚了。” 我唯有安慰他:“分手就分手吧,反正他长得不好看,也配不上你。” “哪有。”他反驳,“我觉得他长得很帅啊。就是……哎,算了,反正已经分手了。” 他又说:“好在我现男友也不错,虽然我们都只是玩玩……” 是的,这才是常态。对于我们来说,多的是一时兴起的玩乐,就算想要认真走下去,也得披荆斩棘,战胜一切不可战胜之物。 我心里除了唏嘘,唯有庆幸。 另一边,霍明成许久未见周钰,正赶去他家中赴约。听闻他的女儿上个月出世,霍明成人在国外,只来得及奉上礼金。 开门的是他太太,气色甚好,周钰坐在沙发上缝扣子,见走进来的是霍明成,轻飘飘打了声招呼:“来了?” “孩子呢?”霍明成问。 “还在医院,医生说身体虚,先得养着。” 霍明成啼笑皆非道:“那你这是做什么?我真不知道你会手工活。” 周钰斜他一眼:“我怕衣服上的扣子容易掉,被孩子捡到什么都往嘴里放可不好。” 这时候他太太也发笑:“才多大,怎么有力气干这个,你可真是未雨绸缪。” 周钰被两人笑得有些尴尬,赌气地放下针线:“你们能不能不打击我的积极性。” 霍明成默默摇头,可真是位蠢爸爸。 后来周太太进屋休息,两人坐在客厅闲聊,不知怎么,周钰忽然问:“对了,你那个小朋友,还处着吗?” “是啊,恐怕会处更久。” “不得了,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像陷入不可自拔的热恋?你是真的不打断结婚生孩子了?” 霍明成平静地说:“也许就是热恋呢。不瞒你说,我最近无比清晰的感到自己正走向衰老,心里非常忐忑。人到了这把年纪,突然陷入热恋,想一想也挺可笑。当年卢静文想要结婚,我自以为准备充分,现在回忆起来,又有些后怕。也许此时此刻我才能算想清楚,原来所有的后顾之忧都是自寻烦恼。如果……不,我现在真的有些想结婚了。” 这些自白让周钰吃了一惊,好半天说不出话,他酝酿半天,难以置信地问:“现在结婚?你是说,你想和宇轩结婚?” “不可以吗?”霍明成望向他,脸上无风也无雨。 周钰略一琢磨,答:“可以是可以,但……他是怎么想的?结婚可不是一个人的事。” 霍明成这才有些发怔:“我不知道。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但是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我只能确信他爱我,可是……”他说不上来。 “……”周钰皱起眉头,“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兜兜转转到最后,该不会是你被玩儿了吧?” 我不喝酒,所有人都知道。也许我被酒气薰醉了,脑袋里昏昏沉沉。手机显示这时已经十点半,我站起来:“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项浩然无比惊讶:“你说什么胡话,夜生活才刚开始。”说完他又换了神色:“是家里那位催了吧。” “什么?宇轩都是有家室的人了?” “有家室怎么了,坐着,咱得给家里立规矩,别搞得有了对象就跟蹲号子似的。” 这时候对面也站出一个男人,我不认识他,但是能看出他皮相不错。 等看清陈以庭的动作,我才猛然发觉:哦,这是他的新男友。 项浩然叫他:“许硕。” 许硕微笑道:“你现在能开车吗?要不然我送你回去吧。” 我怔住,所有人也安静下来。我清楚地看见陈以庭露出嘲讽的笑,对我缓缓摇头。别理他,他做口型。紧接着是项浩然面色铁青地踹开桌子,质问许硕:”你想干嘛。” 许硕脸上仍是滴水不漏的笑容:“是你老婆吗,这么紧张?” 气氛剑拔弩张,项浩然猛地站起来要挥拳头,被人拦下:“别生气,他开玩笑的,你还不知道他……” 我只好心累道:“我去洗手间。” 去洗了把脸,我昏沉的睡意有所好转,等再回到包间,气氛已完好如初。 出门之前霍先生什么话也没问,似乎十分放心我。如今的状况,我不想打电话让与他有关的人来接,毕竟解释起来很麻烦,只好偷偷让阿亮帮我叫车。 瞌睡来了,真是躲都躲不过。我迷迷糊糊出了酒吧,站在路旁。一辆车猛地停在我面前,我以为是叫的车来了,还暗自嘀咕这么快。 拉开车门坐进去,我也没心思打量司机,直接报了地址。 车子发动之后,从驾驶座传来声音:“你竟然住在那种地方。” 我一惊,彻底醒过来,原来开车的人是他。 “你搞什么?!”我语气不好地叫道。 许硕朝后视镜看一眼:“别紧张,我只是送你回家。” 我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过了一会儿,他自顾自地说:“等你从这里搬出来,有没有兴趣住城西的房子?环境不比这里差。” 车子拐进林荫道,速度慢慢放缓。 我吩咐道:“就在这里放我下去。” 他不管不顾径直往前开,在房屋门口停下。我迅速从车上下去,用力合上车门。他从另一侧跟出来,让我等一等。 真是出门不利,我停住脚步作势要警告他的时候,霍先生从屋里走出来。 两人都很吃惊。许硕目瞪口呆叫他:“霍先生?”霍先生面色不悦道:“许小公子。” 我语气平淡:“哦,你们认识,正好叙叙旧。”说完拉开门走进屋里。 许硕哪里敢叙旧,连忙找了个借口逃走。 我对自己一身酒气非常嫌弃,立刻去换衣服,中途霍先生走进来,严肃道:“我们谈谈。” “哦。”我应了一声,“我先自首。晚上我和项浩然在酒吧,朋友都在,我保证我什么也没做。刚刚那人我也不认识,他是项浩然的朋友,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 他面色阴沉走过来吻我,几分钟后松开,舔了舔嘴角:“没有喝酒?” “你知道我不会喝酒。”我说。 他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上:“虽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我很不高兴,你明白吗?” 我叹口气:“明白,我错了。” “道歉有用,要警察做什么。” “那你想怎么样。” 他沉默地盯住我,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你需要被惩罚。”他忽然慢条斯理地说,露出某种深刻的笑容。 我眉心一跳,不可避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吧,惩罚就惩罚。”我无奈地说。 第20章 在意大利定制的腰带,宽度三厘米,没什么标志,样子看起来平平无奇,实际是用小羊皮做的,非常柔软,也易折断。 最初看到它时,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为什么对我的屁股这么执着?”我哭丧着脸问。 霍先生将其折叠,用手摩挲着它的表皮,嗓音低沉道:“因为它柔软,很有弹性,手感非常好。” 我一时没搞清他到底是在说我的屁股,还是手中的腰带。总之这场面十分色情。 “能不能换一种方式?”我感觉我的屁股正隐隐作痛。 没想到他开始微笑起来:“当然可以,我尊重你的选择。” “但是会有附加条件。”他又说。 他思索片刻,从客厅找到一个带骰子的装饰品。玻璃的材质,霍先生面无表情打碎它,我吓了一跳。”我们来玩一个游戏。”他握住骰子,“一到三是小,四到六是大。我掷骰子,你来猜。猜错了你就要脱一件衣服,直到脱光为止。十次,如果十次之后你脱光了,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等等,这跟直接要我脱光有什么分别?!我为难地问他:“猜对了有奖励吗?” “没有。”霍先生一脸“你真天真”的表情,“这可是惩罚。””那我不猜了。””那这样吧,假如十次以后你没有脱光,哪怕只剩下一条内裤,我们就当这事过去,我不追究。” 我立刻高兴地说:“那还等什么,开始啊!”我就不信我运气这么差。 第一局,我猜错了。 出师不利啊!我懊恼地想,摘下脖子上的项链。霍先生啼笑皆非道:“项链也算?” “怎么不算?!” 他只好迁就道:“行吧,勉强算。” 第二局,我竟然又错了。 完了完了,看来凶多吉少。我沮丧地脱下外套,却他挑剔:“你能脱得有美感一些吗?” “拜托,我又不是在跳脱衣舞。你看这一排扣子,我解扣子已经很艰难了,你还想要什么美感。” 第三局,第四局……没有等到第十局,我已经光溜溜站在他面前。我难以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简直不想活了。 他用眼神舔舐我的身体,害得我面红耳赤:“看什么看,你没看过啊。” “看过就不能再看了?”他戏谑地笑道,“我们出去,到客厅。” “就在卧室不行吗?”我恳求他,“出去好羞耻啊。” 他不容拒绝地说:“不行。” 我扭扭捏捏跟他走到客厅,虽然明知道家里没有第三个人,却仍然有一种暴露在人前的不安与羞愧。就像野兽一样,光天化日之下袒露着性器官,我难堪地捂住胯下,急得一身冷汗。 霍先生站在毛毯上,漫不经心道:“你之前不是很享受坐在毛毯上看书?懂得享受是好事,宝贝。过来吧,你现在可以用皮肤去感受它的柔软。” 我简直要哭出来。 结果就是我跪在毛毯上给他口交,他还嫌弃我技术不好:“含深一些。” 我那么卖力地舔,用舌头挤压头部,用牙齿轻轻刮着茎身,居然还敢嫌弃我技术不好?!他似乎真的是不过瘾,伸出手按住我的头,向后退一步,慢慢将阴茎从我嘴里抽出去,淫液顺着我的嘴角滴落到地毯上。 我还没喘口气,他不由分说再度将阴茎顶入我口中,抽插起来。 被强迫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他抽插得速度越来越快,腰部耸动致使胯部不断撞击着我的脸,很快的,他在我快要窒息之前抽出阴茎,射了我一脸。 “妈的。”我清楚明白的叫了一句,用手抹去脸上的液体,站起来去洗脸。 霍先生闷声笑道:“有点像面膜。” 我瞪他一眼:“那这面膜有点贵,寻常人家还真用不起。” 我洗过脸,转而骂他:“我觉得你越来越变态了。” 他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示意我过去。我走过去,被他拉住手腕,整个人摔在他怀里。他伸出两根手指塞进我嘴里,吩咐道:“舔湿。” 我翻着白眼舔他的手指,像舔他胯下的那根东西,从指尖到指间。过了一会儿他让我停下来,抽出手指去摸索我的后穴。 很干涩,我不舒服地动了动,被他另一只手打屁股:“不要乱动。” “大哥,咱们用润滑剂行吗?润滑剂又不贵。” 他轻笑一声,抽出手指,从沙发缝抠出一管没拆封的润滑剂啊。我目瞪口呆看着他,十分钦佩。 冰凉的液体流进我的后穴,我忍不住打了个颤,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天:“你说你这个年纪多尴尬,在床上连个情趣点的称呼都没有。叫哥哥吧,年龄有些过,叫叔叔呢,又把你喊老了。” 他顺口接道:“那就叫老公。” 我一下子哑炮了,讪讪地催促他:“快一点,好了没有啊。” “慌什么,没扩张好痛得是你。” 先是一根手指,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我们也算经验丰富,他很快摸到我的敏感点,一种又酥又麻的感觉让我浑身瘫软。我很快开始呻吟起来,就在他耳边,贴得极近。 他一边扩张,一边和我接吻,吮得我的舌尖直发麻。 “可以了,进来吧。”我扶起他的阴茎往后穴塞,双腿岔开跪在沙发上。 我的想法是由自己掌握节奏,循序渐进,结果被他强硬地向下按。 得, 干死我算了,一了百了。 我们做完已经是深夜。我精神很好,主动清理沙发上的痕迹,然后发愁的看着地毯:这要是送去干洗,不会被看出来吧? 做完清洁,我们又一起洗澡,但是完全没有一丝旖旎想法,因为存货已经被榨干了。我们迅速洗完滚上床。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还没说你的要求呢。” “要求很简单,你明天做早餐。”我正诧异,他又诡异一笑,“脱光之后穿上围裙。” “……”我纯洁的霍先生被外星人绑架了吗????? 我泪流满面道:“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看了你pad里珍藏的小视频和小文章,这些算奇怪的东西吗?” “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叫,“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在这个家里没有隐私,宝贝。” “呵,那要不要我每天发定位给你报告行踪?”我生气地说,“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跟你报告得一清二楚?” “也有这个必要,免得你又稀里糊涂踏进圈套。” “我是你的奴隶吗,什么都要受你控制?你怎么不干脆把我锁家里,每天只要给一日三餐就好。”我讽刺道,“凭什么?你以为是谁?我干涉过你的生活吗?” 他镇定听我说完,语气轻松道:“也可以啊,你可以限制我的自由。你不喜欢我出门应酬,我不去。我会把我的行程表,我每天的生活,统统报告给你。” “这……”我有些傻眼,“没必要这样吧。” 他静了静,深深吸口气:“我不是想要控制你,我只是……再过不久我会很忙碌,你也要去拍电影,我们可能几个月见不到面。我想知道你每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开心或者难过,如果可以,我会和你吃相同的食物,看相同的杂志,就好像,我们一直在一起。”他说完这些,挫败地垂下头。 我有点难过,靠过去揽住他的肩膀,开口道:“那就这样吧,我们每天互相写生活报告。但是我们得提前说好,你别老是去吃什么龙虾鲍鱼,5A牛排,我吃不起的。” 他立刻笑出声:“你别害我跟你一起吃糠咽菜就不错了。” “我有什么办法,我跟着剧组吃盒饭啊。” 我们一起笑起来,笑声在阒静的夜里格外清亮。之后他捡起床边翻到一半的书,继续阅读。我百无聊赖,只好靠着他一起看,书上的黑字又小又密密麻麻,我忽然说:“你来读书吧,就当是睡前故事。” 于是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当他年轻时,他觉得时间无非就是一股洪流,将他卷入自己的未来,现在他明白,时间是涨潮,难以平息、不屈不挠、势不可挡的涨潮,现在在脚踝,在膝盖,漫到大腿,下巴,还在上升,神秘的黑暗水流不是将我们送往未来,而是把我们卷入湮灭的无限。” 竟然是这样的文字,我好奇地问:“你也害怕衰老吗?” “不。”他平静地看着我,“我害怕孤独。”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衣服也不用穿,省事。幸好天气不算凉,我光着身子从厨房搜出一件崭新的围裙,无语地想:真的不是提前买好的情趣用品吗? 标准的黑白相间款,布料柔软光滑,后背的系带采用交叉式。我套在身上,好像有点短,勉强遮住大腿一半。 老脸都丢光了,我一边叹气一边去烧开水。 他起床之后来到厨房,赞叹道:“很合适。” 我扭头见自己整个背后都暴露在空气里,忍不住唾骂他:“老淫棍!” 他走上前,伸手揉捏我的屁股,毫不在意道:“淫棍才能喂饱你。” “干什么!”我转身打掉他的手,“让你摸了吗?” 他吃惊得直瞪眼,我继续说:“自己说的话当放屁吗?不是尊重我吗?我们只约好穿围裙做饭,可没说你能碰我。真可惜,你今天操不到我了。”我不禁有些得意。 他投降地举起双手,认命道:“我认栽。”然后老老实实到餐桌边坐下。 我做好早饭,端到餐桌上,转身就坐到他腿上。 霍先生只来及说一个你字,被我教训道:“吃饭啊,没长手啊。” 他还想说话,我又不耐烦道:”食不言,寝不语。” 真是凄惨,我幸灾乐祸地看他被我骚扰,早饭也吃不安生。“嗯……”我呻吟一声,故意坐在他身上厮磨起来。磨了半天,我自己也不太好受,臀部又疼又痒。我只好转过身,灵活地拉开裤链,将手伸进去。 他低声嘶气,作势要亲我。“谁允许你亲的?”我移开脸,冷冷道:“别没皮没脸。” “别折磨我了,宝贝,我知道错了。”他服软道。 “你没错啊,明明错的是我。”我一脸诧异,“手!放下去,老实吃饭。” 霍先生伸出手去切煎蛋,手一抖,没夹好从我胸前的领口掉进去,直接落在我胸口。我额头青筋暴起,这货故意的吧! 我笑眯眯道:“不会吃饭啊?我喂你啊。” 我扭身直接用手指蘸着蛋液,插进他口中:“溏心煎蛋,喜欢吗?” 我只是指尖沾了一些,他直接把我整根手指吞进去:“当然喜欢,尤其是用这种特殊的餐具。” “……” 我败了,真的败了。假正直真淫魔,我家霍先生简直人面兽心!还有我,我他妈自己挖坑自己跳——要死啊! 每当我以为我要发愤图强填坑时,我的基友总给我安利各种综艺节目…… 第21章 进组的时候已经是盛夏,气温极高,太阳火辣辣炙烤着大地。基于剧情需要,拍摄地是非常偏僻的乡下,整个剧组便分批次进入这个破败的县城。 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大制作的电影,再加上天气酷热,整个人常常处于昏沉状态。 常见的场景就是人来人往,在场仿佛没有一个闲人,我看着他们抗道具,铺轨道……被晒得通红的脸,汗湿的衬衫,难闻的体味儿,这些构成了最基本的回忆。 我握着自己的剧本,虽然早就将为数不多的台词背的滚瓜烂熟,却还是强迫症一样反复默念。 主演阵容都跟我有着不小的代沟,总结起来就是我知道他们,但从来没看过他们出演的电影和电视剧,因为年代久远,而剧情实在过于严肃。至于他们认不认识我,我想应该也是不认识的。简直就像两个世界的人硬凑在一起。 准确地说,应该我是硬闯进他们的世界。 电影很快开拍了。我饰演一个类似喽啰的角色,负责油嘴滑舌溜须拍马,戏份不超过二十分钟,集中在开场,中途就死了。 第一幕戏,我同县令爷去见土匪,装腔作势要求他们释放被强抢的女眷。 从开始到结束不超过三分钟,赵应秋只给出简洁的两个字:“不行。”具体什么不行,谁不行,没说,留我们演员在原地面面相觑。 最后折腾一早上,竟然一条能过的都没有。中午吃饭,所有人灰头土脸或蹲着或站着,连动筷子的动作都是僵硬的。 我虽然挫败,但也完全意料得到,好在没有被指名道姓批评。气温越来越高,所有人都烦躁,每到休息就毫无顾忌躲在树荫下东倒西歪起来。 晚上收工,回到砖土砌的破屋子,又累又困,就是热得睡不着。 霍先生打来电话询问:“情况如何?” “不太好。”我疲惫的地说,“应该是很不好。我是不知道导演有啥要求,反正就是不断的NG。” “赵应秋在片场基本是个暴君似的人物。”霍先生说,“我也不太喜欢他的性格。这样吧,过几天我去片场看一看。” “没什么可看的。”我干巴巴道,“这里的环境太艰苦,你这种大少爷还是别自找苦吃。” “你是在小看我吗?” “不,这是在给你忠告。” “不要说的好像老前辈似的,你才去几天。” “一天都很煎熬,幸好戏份少。对了,你可以等我杀青的那天来。” ……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睡前最后一句说了什么,反正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助理叫起来继续拍戏。磕磕绊绊过了十来天,平日里和其他演员交流少,和导演更是没说过几句话。 那天起床,我隐约觉得自己有点感冒,还惊讶这么热的天也会感冒。助理小松便随口道:“也许是中暑。”说完塞我一瓶藿香正气液。 我仰头喝完,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有所好转,也没多想,接着赶到片场拍戏。 原来已经到我最后一场戏。太好了,早死早解脱,我心里如释重负。地点是山里的一片湖,清澈见底,在这炎炎夏日能有一场湖里的戏,多么珍贵。 我一下子跳进湖里,等着岸上的人做准备。那股沁人的凉意钻进细小的毛孔,流遍全身,我整个人沉下去,又浮起来,如此往复,直到导演一声开拍,我立即装作溺水的样子。 我手忙脚乱拍打水面,激起漫天水花,同时口中不住地呼救。估计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扑棱着猛地沉下去,岸上的人都以为我在演戏,其实我是真的昏过去了。事发突然,谁都没想到,过了很久,才有人惊慌地问一句:人呢? 再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霍先生和江姐都在。 “怎么了?”我一发声才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后知后觉想起发生的事。 “所以我是真的在发烧?”我心有余悸地说,“还在冷水里泡那么久。” 霍先生面色阴沉道:“送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转为肺炎。如果不是我过去,剧组还以为你是普通发热,只准备送你去县城医院挂针。”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导致霍先生如此生气,我是不知道。后来江姐向我如此描述道:我靠,简直是演偶像剧啊,老娘的少女心都泛滥了! 鉴于我对江姐的了解,这事应该被她精细加工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形容词和感叹句,我听得无比汗颜。 事情是这样的:我溺水以后,很快就被救上来,毕竟那个湖真的挺浅。见我昏过去,剧组又慌慌张张找我的助理,小松呢,连忙给江姐打电话。一圈人围着昏迷不醒的我,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腔,最后才有人摸一把我的额头:好烫啊! 我被送回房,身上捂着一层棉被。剧组的人站在屋外商量,要把我送到最近的县医院,他们问小松的想法,小松来来回回就几句话:我也不知道。已经联系了。早上还好好的啊。 霍先生比江姐到得更早,当他霸气凌然出现在剧组,很多人都还不认识他。紧接着就是赵应秋大惊失色的表情,面色尴尬叫他:霍先生,你怎么……围观群众迅速恍然,各种八卦以迅雷之势席卷整个剧组。上至主演,下至道具小工,都知道有个昏迷不醒的小鲜肉,他金主是传闻中的霍老板。 比性向更叫人津津乐道是霍先生的态度,夸张得叫人难堪。 最先是助理小松被训斥:“他发烧你不知道?!怎么,公司花钱请你来看风景的吗?什么叫你觉得是中暑?干脆医院也不用开了,全部都让你去目测好不好!你现在又哭什么?滚出去!” 从场务到制片甚至是随行的队医,全部被骂一遍。而且越骂越难听,连“如果没长脑子,建议你滚回娘胎里重新发育完全再出来。”这种话都冒出来。 我听完这话就被逗乐了:“我都不知道他这么毒舌啊。” 江姐面色发白:“我也被骂惨了好吗,甚至叫我不想干就别干了。真是,差一点就要失业了。” 我安慰他:“大不了我再把你请回来。” “不不不,比起被霍先生手撕,我宁愿回家吃白饭。” “所以,我这算是彻底暴露了?”我笑了笑,“全剧组都知道我是同性恋?” “额……”江姐迟疑片刻,“应该是整个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也可能,所有人都知道了。” “所有人是什么意思?” 她掏出手机递给我:“你昏迷的时候,有一组照片被爆出来。就是霍先生和你一起在公寓,虽然没什么亲密动作,但是毕竟身份差异摆在那,又是晚上,很容易让人想歪。” 我打开微博,宇轩同性恋和宇轩被包养这两个话题已经爆了。照片的质量不好,但是已经清楚拍到我们的脸,我沉默一会儿,问:“以拍摄角度看,这个应该是……” “对,是王子文屋外的摄像头。这是非法安装的,公司都还不知道。” “那他可真沉得住气。” “公关已经在清帖了。公司暂时不准备澄清,等过一段时间再曝光你们是朋友。你看,也有很多人不相信呢,别说牵手,你们俩都是一前一后在走,连个对视都没有。” “确实不像。” 我的粉丝们都在冷嘲:居然不是床照?最起码也得是接吻照牵手照吧,这种算个球啊,这帮没用的狗仔! 还有少部分人在脑补:看起来很般配啊,容我脑补下龙阳十八式小黄文。底下一群求开车求喂粮的评论。 我乐得直咳嗽,江姐一边给我倒水,一边说:“还有那个王子文,已经给你打几十通电话了。你还没拉黑他啊?” 我打开通讯记录,十分壮观地一排未接来电。 我面无表情向下滑到底,想了想,拨回去,一接通就是对方的哭诉:“不是我发出去的,真的……我只是截图给我朋友看了,我没想到他会发到网上。你相信我,要发我早就发了。” 我不说话,他继续念叨:“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只想清清白白演戏啊,演再脑残的剧都可以,无论如何我也不接受潜规则。可是我害怕,真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知道你和霍先生的事,我真的很……我只是不甘心……” 我冷漠打断他:“你说这么多废话,无非是说嫉妒我。” 愣了片刻,他抽噎道:“对……我就是嫉妒你。你凭什么,凭什么啊。” 凭我不要脸?我有些好笑的想,也不知道要是霍先生要他陪睡,他愿不愿意。直男硬的起来吗? “所以你要道歉吗?”我问他,“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不道歉不行了?行吧,公司那边我会说的,要解约还是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 哭声戛然而至,随之而来的是沉默的喘息。“是不是我做任何事,都无法伤害到你?”他忽然问。 我嗤笑一声:“原来你才知道。” “哦……”他渐渐茫然,“对不起,再见。”电话随即挂断。 挂了电话我一直在摇头。对于有些人,你不能说他恶,恶是一个很严重的词汇,唯有蠢最适合。话又说回来,这俩词在性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晚饭是从家里带的,异常寡淡,我向霍先生抱怨:“难道我们已经买不起盐了?” “你今天嘴里哪怕说出朵花,以后也是要吃这些少油少盐的食物。”他说。 我绝望指着鸡汤:“你真是愧对这只老母鸡。” “没关系,我们资本家本来就是没良心的。”他坐在我床边,把饭盒一个个摆出来,又添两碗米饭,“我陪你一起吃,行了吧。” 吃完饭我妈打电话过来,她似乎是看到新闻消息,知道我进了医院:“儿子,你在医院有什么照顾吗?” 我瞥一眼霍先生:“当然有。” “哦,我看到网上说,你男朋友是你老板?是不是啊?” “是,但是你别出去乱说,对我们俩的名声都不好。”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到处乱说。”我妈说道,又小声补了一句,“我最多在网上掺和八卦。” “……”我就知道。 我看了看霍先生,他的表情有点不自在。我移开手机,低声问他:“是我妈,你要跟他聊两句吗?” 他略一吃惊:“可以吗?” 我点点头,对我妈说:“我老板想和你聊两句,你悠着点,别吓到他。”说完就把手机递给霍先生。 他一下子站起来,手先在衣角蹭了蹭,弓着背接过手机,十分拘谨地朝阳台走去。 我躺在床上一脸问号:搞毛线啊,还背着我讲话??? 十多分钟之后,他再度走回屋里,苦着脸道:“我觉得我有点紧张。” “看出来了。” 他坐到床边,把手机还给我:“你妈是一位很优秀的女士。” “……”我面无表情,“我替她谢谢你了。” “如果我父母还在世,现在我应该被催婚催得焦头烂额。”他笑着说,“我父母都是很传统的人,他们一直觉得不结婚生孩子的人都是变态。包括我堂弟的事,他们总是说是出国留学害了他。”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父母……怎么……” 霍先生平静答道:“母亲是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因车祸去世,父亲则是在我二十八岁那年因肺癌去世的。其实我二十八岁的时候差点就结婚了,因为我父亲想在临走前看到我成家,结果阴差阳错,婚还是没有结成,他走得很不甘心。” 他说完转而问我:“你家里人都不介意这件事吗?我是说,结婚?” 我瞪大眼睛:“如果我去祸害女孩子,我妈第一个打断我的腿。” “我不是说和女人。现在有很多国家都承认同性婚姻,你没有想过这件事吗?” “哦,你说去国外结婚啊。”我不以为然摆摆手,“一张纸而已,国家又不承认这种关系,有什么好想的。” 霍先生眼里的光顿时便黯淡了,我奇怪地看着他,我们两个人相顾无言。 就是这样233333 他就是那种“恋爱了,嗯,我要好好谈恋爱”,“结婚,嗯,性别无所谓,但婚肯定要结”的老派作风,甚至会偷偷幻想怎么求婚才浪漫,但是为了不破坏他的形象我就没写哈哈哈哈 第22章 在医院住了小半个月,我终于出院回家休养——其实也就是明目张胆的偷懒。这一回江姐可算是没脾气了,用她的话说,我就是她大爷。我觉得我离解约不远了。 听说赵应秋的电影已经拍摄完,又马不停蹄送去剪辑,上下疏通关系争取年内上映。我问霍先生:“你应该没使什么绊子吧?”他无语道:“公司是投资方,我会干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吗?你休息够了没,我一个人搬不动花盆。” 彼时我们在整理庭院,偌大的院子里花草种类繁杂,反正我认不上来,就知道花盆格外多。一会是“这是野生兰花,很娇气,不要放在阳光底下。”,一会儿又是“这盆景放在中央太挡道,我们把它移到哪去?”。 “你把它老老实实栽到土里,行不行?”我扛着锄头喘气,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在耕地。 霍先生则说:“前天你在院子里看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吧,我是不知道自己动手收拾屋子有什么乐趣,我宁愿全世界的房子都能自动化。 我想他是看不得我闲。他真是不了解我们年轻人的心声:我赚钱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正大光明躺在家里当残废。 没过几天,他回归到成功人士的行列,满世界到处跑。我在家里看完两本书,补完近些年的电影,觉得无聊了,接一两集综艺节目。江姐说我已经提前退休,我告诉她,你羡慕不来。 “我是没有想到。”江姐感慨万分道,“你们这算真爱吗?我一直以为娱乐圈不会有真爱。多少女星想要嫁入豪门,就算嫁进去了,生活也总是不如意。相比之下你也太走运了。” 我笑了笑:“娱乐圈怎么没有真爱。好的演员在入戏的那一刻已经在热恋,只是这恋情保质期有些短而已。再说我们在一起还没到两年,你怎么知道我们不会在哪一天突然分手?” “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霍先生是认真的。” “难道我不认真?” “不啊,你不就是想谈恋爱嘛。总结一下就是,霍先生期待结果,你享受过程。哎哟,你好像有点渣。” “我渣?我既没出轨也没骗心,怎么就渣了?”我无奈道,“不要拿男女那一套硬塞给我们基佬。结果就是我们好好的,没有吵架没有分手。就算是结婚还有离婚的呢,什么才能叫结果?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别人,或者我不再喜欢他,分手也很正常。” “我靠,有霍先生这么好的人,你还会移情别恋?” “哈哈,不会。” “所以最后被抛弃的还是你。”江姐掩面,“我就知道,你是怕被伤害,所以不敢投入。” 我顿时黑线:“不,这剧本有点扯。为什么分手就是被抛弃,究竟会受哪门子伤害啊?你是演弱势群体演上瘾了吧。” “好吧好吧,你不是弱势群体,我是。你知道,国产剧看多了就是这样,容易脑残。你和霍先生不是等于半公开了吗,圈里都等着看热闹呢,八卦传来传去,都在猜你什么时候被踢,自己好上位。哎呦,我也是佩服他们的天真。” 我不以为然:“那就让他们等着吧。” 就在我休养身体的时候,远在英国的霍先生遇到了旧相识,这是我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 时隔多年,霍明成再度见到卢静文,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岁月总是格外宽待这些有钱的富家小姐,卢静文依旧保持着和少女时代一样的身材,良好的服装品味和精致的妆容。这种状况下,连皱纹都是装饰品。 然而霍明成也只是平淡地说一句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卢静文随手将昂贵的手包扔在沙发上,优雅地坐下去,“我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趣事。” “我身上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霍明成冷漠地说,“我不知道你在休闲玩乐之余还有心思关注国内。” 卢静文十指交叉在胸前,笑道:“需要纠正一件事。并不是我有心思关注你的闲事,而是这些事成为了华人圈子的谈资。看来国内的环境确实糟糕,让你染上了包养小男孩的恶习。霍叔叔很头疼,但他毕竟只是你的叔叔,无法约束你。你自由散漫得太久了,明成。” 霍明成蹙起眉头,不悦地说:“有一件事更需要纠正。我从来没有包养过小男孩,我们是正经在交往,就像当初的我和你。” “呵。”卢静文失笑,心中不免涌现几丝愤懑,她立即回道,“这就是最好笑的地方。你和男孩子正经交往?别人都说四十而不惑,你怎么越活越糊涂。” “和你无关。” “是,和我无关,我也就是等着看笑话,看你怎么被这些小妖精玩得团团转。” 霍明成沉默片刻,忽然直立起身子,表情严肃道:“我们是朋友,但这不代表你能够肆意污辱我爱的人。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这个外人无关,你大可以和其他人一起将此作为饭后谈资,但是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是不是太无礼了。” “什么?”卢静文猛地噎住,“你爱的人?哈哈哈哈。”她笑着笑着,表情顿时变凄然:“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爱?这也算爱?你放着好好的路不走,反而去走歪门邪道。当初抛弃我的时候又是怎么说得,你为我考虑过吗!你他妈昏了头!什么狗屁的爱……” “卢静文。”霍明成加重语气,“我说过,这是我的私事。当初我确实有错,但这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我们既然不适合,为什么要硬凑在一起。你已经结婚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何必纠结那些陈年旧事。” “我们不适合,他就跟你适合了?” “是的,我是这样认为。” “神经病!”卢静文抓起手包,冷冷说道,“既然你听不进我的忠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和你说再见。” 这话简直是个FLAG。很多年以后我和霍先生一起见到她,当时她气得不清;得知我们已经结婚之后,更是震惊得无话可说,好像一下子就颓了。我不知道她一直耿耿于怀的是什么,但我明白,她很不甘心。 我和霍先生感情稳定,一再跌破吃瓜群众的眼镜。最夸张的一次是这年的年终晚会。依旧是七星酒店和熠熠生辉的明星阵容,再度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的我很是感慨,也不知道用物是人非来形容究竟合不合适。 我不认识的人很多,不认识我的人大概很少。我跟着霍先生走过大厅,走向前排,同桌是管理层的人物。 我有些尴尬,私下问霍先生:“我到后面去吧?这里一个明星也没有。” 霍先生剥完橘子塞给我:“就坐在这,不要乱跑。” 我一抬头,各位大佬目光乱窜,竭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宴会结束以后,霍先生说:“走吧。”然后帮我披上外套。我们从vip通道出去,回到车里。 “回家吗?”我问他。 霍先生只是对司机吩咐道:“开车吧。” 我从车窗默默向外看,过了一会儿,发现路线有点不对劲。 “这是去哪?”我再次发问。 “去我叔叔家。”霍先生看着我说道。 我炸了。这他妈是见家长吗?!等等,为什么突然要见家长??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啊!!他家里同意他搅基吗?我不会被打出来吧? 我摸一摸我的心脏,嗯,跳得飞快。然而我却面无表情地说:“哦。” 习惯性装逼,真是没救了。 他叔叔住在郊区,别墅意外地很现代化,是我喜欢的那一类。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方方正正的轮廓,门前是修剪齐整的草坪,院子里有泳池,边缘则是木制地板。 霍先生直接拉开门走进去,屋里传出人声:”是老三吗?” 楼上顿时噗通噗通一阵声响,少女从楼梯猛地跳下来,本来还高高兴兴大叫:“小叔叔!”一见到我,哑炮了。愣了片刻转身就往厨房跑,边跑边喊:“妈妈,小叔叔带小婶婶回来了!” 我:“……” 谁是小婶婶啊!你看清楚性别好不好姑娘!! 她妈妈从厨房走出来,还拎着菜刀:“哎呀,小伙子长得真不错。” 我再次:“……” 所以你们都知道我是谁是吗??? 霍先生问:“二叔和二婶呢?” 女人说:“哎呀,你说得太晚了,爸妈前不久才去的新加坡。但是我和你哥在,放心,一样的效果。” 她说完又拉起我的手:“叫宇轩是吧,今年多大了啊?”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和霍先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两家的画风怎么会这么像? 这或许是某种征兆。当我在饭桌上听到霍先生的童年糗事,完全可以预料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会向我求婚。 霍先生就是那种注重责任的人,固执地认为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一样的,需要婚姻作为完美的句号。他或许不能算作同性恋,更加见识不到同志圈的肮脏与折磨,当然,我也没有资格说这些。我们都是极度幸运的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好像自从得知自己性向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这个词剔出人生。现在才捡回来,大概已经没处安置。 也许我跟赵应秋天生犯冲,第一次出演他的电影,性向被曝光;第二次出演,直接来了个众目睽睽之下的求婚。 在沙漠的那个晚上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脑子里一团乱麻,最后只能勉强说:“你让我想一想。” 霍先生苦涩地笑了笑:“希望你不会像当初一样,直接忘掉这件事。” 我很难过。按照常识来看,我应该立刻点头热泪盈眶地说我愿意,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行。 第23章 “你真的要跟他结婚?”贺兰陵在微信上问。 这是我收到的第无数条相同讯息的微信。还有人直接就问婚期什么时候,被我一个微笑表情怼回去了。 我打字:你们都觉得我会答应? 他激动地回:我操,你不答应就是傻逼!话说你和他怎么回事?那一天我看到的金主大人其实就是他吧。 我告诉他,很复杂,一言难尽。 挺好的,贺兰陵回道,反正你也不吃亏。虽然李诗芸说你们只是玩一玩,但我觉得不像。难道结婚都不够证明什么吗? 我笑:她要是不这么想,就得想为什么不是自己,凭什么是我之类的。 贺兰陵一想也是,就跳过这个话题,继续聊电影。 后来我们顺理成章去了英国,一个星期之后我的戏份杀青,再度回国。我回国的时候恰逢霍先生出国,总之我们完美错开,连面也没见上。 后来的日子我与花草为伍。霍先生的管家每个星期来三次,隔一天就要请人打扫屋子。在我看来,这些清洁工有些过分年轻了:大约三十多岁的女人,衣着干净整洁,面上时常挂着笑。她拿起鸡毛掸子轻轻弹走装饰物上的灰尘,轻巧地转动身体在各个房间来回穿梭。有时候我在客厅看报纸,能听见楼上传来断断续续的歌声。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这是在拍电影。大概是欧洲文艺片。我像个中年富商,终日里坐在家中郁郁寡欢,就期待着和年轻活力的女仆来一发。想到这里我惊起一身鸡皮疙瘩,先不提我们俩的年纪,我怎么可能和女人来一发。 蔡姓女士打扫完房子,就会给身在花园的我泡一壶茶。 “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她有些谦卑地说。 我连忙从吊儿郎当的坐姿中抽身:“哦,再见,蔡……蔡姐。”我差点就要叫她小蔡。 她立刻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转身拎起自己的帆布包,匆匆离开。 我现在是失业人士,但是这一回不是我的意愿,而是江姐的建议。她说媒体好像听到了动静,就等着逮我。 我一没杀人,二没犯法,什么叫等着逮我?我真是越发讨厌这些媒体人。 盛夏时节,院子里的花全部盛开,红粉一片。我在网上新买了躺椅,就放在花园里。我正躺在椅子上看书,花香四溢薰得我要睡着。要是再有一阵暖风,那我便是无处可躲,能直接昏睡到晚上。 某一天家中来了客人。霍先生的侄女一进门就大大咧咧喊:“小婶婶陪我打屁股啊!” 我一愣:“打……打什么?” “打游戏。”她嫌弃地看我一眼,自觉跑到书房,打开电脑下载游戏。 我跟在后面叫她,糊里糊涂道:“等等,你别乱翻书房的东西。那个,你说你要住在这儿?” “对啊,我妈不是跟你说了嘛,她和我爸出国玩,把我托付给你照顾。” “你妈……你妈怎么想的。把你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交给二十几的年轻男人照顾?更何况我们无亲无故,她就不怕……” “可是。”她眨眨眼睛,“你不是我小婶婶嘛。” 我扶住额头:“叫哥哥。” “叫哥哥的话辈分就乱了!” “叫婶婶我精神都要错乱了。” “好吧。那就哥哥。”她无所谓道,边玩电脑边聊,“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诶,古装戏比现代戏帅。对了,你能不能帮我要签名,我最近可喜欢一个男子组合。”她说着又去找照片。 我奇怪地说:“你叔叔能直接带你去见他们。” “切,他才不会。他禁止我接触任何娱乐圈的人。说什么娱乐圈的人不好,自己还不是找了明星谈恋爱。” 我:“……”因为你叔叔是老板。 我们聊着聊着,不知道为什么扯到同志电影,后来又聊起同性婚姻,她问我:“你和我叔叔进行到哪一步了?” 我想了想,清一声嗓子:“其实,他前不久说想和我结婚。” “什么?你们还没结婚啊?”霍霖大惊小怪道,“我以为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呢。” “……”现在的小朋友都真是令人招架不住。我扯了扯嘴角:“他说去英国结婚,我觉得没必要。反正国内不承认,我们也不能正大光明的公布出去,何必呢。” “哎呀,求婚哪有什么何必不何必,当然是因为他爱你啊。这个不是要外人和政府承认,是你们自己承认。”她朝我挤眉弄眼,“我叔叔这人缺爱,缺安全感,你要好好呵护他。” 我哭笑不得:“哦。” “其实你们完全可以移民,这样就是名正言顺的婚姻啦。结了婚以后迅速找人代孕生孩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走向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哇,真是完美。”她憧憬地说。 我却笑不出来。 我觉得我很需要人生导师,无奈能指点迷津的朋友太少。 我先是找项浩然,他在电话里大叫:“我靠,你要结婚怎么不跟我提前说,有没有拿我当兄弟!” “我谢谢您了。”我虚弱地说,“你有认真听我说话吗?我的意思是他要结婚,我想拒绝。” “那就拒绝!什么年代了还玩逼婚。他都人到中年,你还正青春年少呢。老夫少妻,晚年九成九性生活不和谐。” 我发现我真是找错人了,只好说:“好好好,那就这样,我挂了。” “等等!”他突然叫住我,磕磕巴巴问,“结婚,也挺好的。你……你们不是很难遇到能够共度一生的人嘛。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想结婚?” 我告诉他,其实我也不知道。 然后是江姐的劝说:“我一直都觉得你脑子有坑。你说你遇上霍先生那么好的人,有什么可顾虑的。你说你不期待结果,可是现在可以有结果了,你却要把它推出去。结婚不好吗?你们这样跟结婚也没区别呀。” “结婚没什么不好。”我对她说,“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结婚有种象征意义,我有点恐慌。” “也许你比想象中的更投入。”她沉思片刻,对我说,“你还是害怕某一天会分手。” 我不知道她的说法对不对,因为我现在也弄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霍先生回来的那一天阳光很好,我在花园里睡着了,被他叫醒。我一动,身上的书本掉到地上,他捡起来,问:“你看到哪一章了?” 我摇头:“目录。” 他笑起来,两排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从国外带了巧克力,你要吃吗?”他边说边回到房里。我跟在后面说:“当然要啊。” 吃完巧克力我正在舔手指,他倒茶,不经意问:“你考虑完了吗?”我一僵,转头看向他,他面无表情端起茶杯,轻轻吹气。 “额……”我干笑,“结婚是吧,这个……” 霍先生失望地叹口气:“你能告诉我,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我摇头:“你很好,是我不好。” “你不要拿这种借口搪塞我。我知道你爱我,我也爱你。你为什么不答应结婚?就算死,也总要人死明白吧?” 我依旧选择逃避:“确实是我的原因。”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他气得站起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因为我很自私!”我自暴自弃地叫道,“因为我不想承担责任只想享受生活!我很年轻,霍先生,就像你当初拒绝前女友一样,我认为自己没必要结婚。我以为身为同性恋就能摆脱柴米油盐的生活!我讨厌孩子,讨厌庞大的家庭,讨厌过度亲密的关系。” “霍先生,我很了解你。”我对他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你越憧憬像普通夫妻那样,有孩子,有家人,生活幸福美满。因为这就是大众认为的最正确的传统。哪怕是同性恋,也要传宗接代吧?最好儿女双全?不好意思,我很清楚自己是男人,是同性恋,生不出孩子也不想生孩子。你要找人代孕,或是什么别的高科技手段,那是你和女人的孩子,与我无关。” “孩子。”他涩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不要。” “现在说这种话,你终有一天会后悔的。”我冷冷地说,“你的亲戚朋友,你的事业,社会舆论……你又不是我,我凭什么要求你在这种事上迁就我。” “凭我爱你!”他突然失控地叫道,“我愿意迁就你,不行吗?我愿意为你改变想法,你呢,你愿意迁就我吗?我想每天和你在一起,想了解你的想法,你的喜好,你的全部,这是你说的过度亲密的生活吗?” “你让我很不安。”霍先生说。 我有些颓然地说:“这才是我最害怕的。你会逐渐看清我的真实面目,我们都希望对方成为自己理想中的模样,这意味着争吵会越来越多。之前那种平和的生活不好吗?你身上没有已婚者的责任,哪怕有一天不再喜欢我……” “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你?!”他打断我。 我苦笑:“你打算说你会永远爱我吗?” 他终于笑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既不相信我会永远爱你,也不希望我只是在玩弄你的感情,是想我怎么做?现在分手吗?” 我张开嘴,哑口无言。 “不,不是……对不起,我不是在提分手。”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忽然转身:“我还有事要处理,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说。” 我喉咙里的等字还未出口,他已经不见身影。 这才是最叫人难过的事,当他求婚的那一刻我就该想到。这世上没有完美契合的人,爱情也不会是块小甜饼。 我的人生到底经历了什么变成这鬼样?!我不是品学兼优,家庭和睦,运气爆棚吗?我他妈怎么没变成一个没脑子的傻白甜?! 江姐可算说对一件事,原来我比想象中的更爱他。哪个傻逼说分手不会哭,啪啪啪,脸打得真疼。 我他妈简直要哭死过去。 第24章 霍明成第一时间就想到要去周钰家里躲躲。人到门口,想起人家一家三口幸福美满,不忍自己被发狗粮,立刻转身。这时候周太太从窗户看见了他,转而去叫周钰。周钰拉开门喊:“霍明成,你跑什么?” 霍明成僵住几秒,回过头,神色如常:“没什么。”说完便往房门走。 他进到客厅,被屋里的冷气瞬间激得汗毛直立,连额头上的汗珠都凝固。没过一会儿,周太太出门,屋里只剩下两个男人,霍明成这才严肃地说:“我恐怕要被踹了。” “什么?”周钰没听懂,过了一会儿才抑扬顿挫地叫道:“什么?你被踹?你是说他要和你分手?!” 霍明成点点头:“怎么办?我不想分手。” 周钰不禁唏嘘不已:“我这乌鸦嘴……他为什么要分手?劈腿了?吵架了?谁的错?” “我不知道。”霍明成茫然地看着他,“我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唉哟,他要是铁了心要分手,你也没办法。分手就再找一个呗,你身边还能缺人不成。” “你说得轻巧,我到哪再去找这么好的人。”霍明成不悦道,“我们不吵架,互相包容,双方家里也认可。总之我就是想和他结婚,不考虑其他人。” 周钰的表情简直了,他想着真是难得从霍明成嘴里说出这么不理智的话。霍明成已经三十七岁,算一算,真是到了恨婚的年纪。偏偏他对象二十出头,恐怕还有点恐婚,这俩人有那么一点老妻少夫的感觉。周钰一时没能想明白,怎么着也该是对方挤破头想嫁吧?这位朋友怎么会混这么惨。他又想起霍明成二十出头的年纪,也是和女朋友因为结婚生孩子的事闹得不欢而散,这么看来可能就是报应。 “你想结婚,是因为到了年纪该稳定了,还是特别喜欢他,怕他跑了?”周钰问。 霍明成不假思索道:“这两者并不矛盾。” 周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我们找个心理医生给分析分析吧。上个月老余不是回国了吗,他在国内开了家心理咨询所,我把地址给你。” 霍明成疑惑道:“我又没有心理疾病。” 周钰实在不好意识说实话:这是另请高明开导你。如果可以,他真想连宇轩一起打包塞过去。 后来霍明成真的去了诊所,他主要想请心理专家分析分析宇轩的行为动机,顺便请教怎么给恋人安全感。 老余本名余诚,和霍明成周钰是高中同学。周钰和他较为熟悉,霍明成却是很多年没见他。老余请霍明成进门,也不客套,直截了当道:“说说你的事儿。”语气好像很不耐烦。 霍明成倒没有生气,老老实实讲清楚前因后果,对方边听边在记录本上写写画画,偶尔抬起头观察他。说起两个人感情和睦,从来不吵架,老余心血来潮地插嘴道:“从来不吵架?这可能有点问题。” 这时候的霍明成堪称智商为负,很不高兴地说:”不吵架也有问题?我们感情好不行啊。你这人怎么这么狭隘……” 老余顿时额头青筋暴起,朝门外喊:“来人,把他叉出去。” 周钰拉开门冲进来:“怎么啦?” 老余说:“你们俩别浪费我的时间行不行。” 霍明成也说:“我也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说完就往外走。 然后周钰拉着老余问:“他好像有点狂躁,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老余白他一眼,冷冷道:“更年期。” “哦——”周钰面色沉重地问,“那还有救吗?” “当然有,你叫他对象答应结婚就没事了。” “哎呀,我怎么能做这种逼良为娼的事。” 老余低声骂了一句:“老霍这种钻石王老五居然会遭人嫌弃,对方什么来头?够厉害啊。” 周钰说:“以我从老霍那里听来的事来看,我只能说他画风有够清奇。” “你别管,搞不好人家过几天就和好了给你发结婚请柬。我告诉你,就是因为他们不吵架,第一次吵架瞧把老霍急的。以后他们争吵的日子多着呢,床头吵架才能床尾和,这都不懂。” 对于这段预言,周钰相当佩服。当他听闻两人和好的消息,当即决定以后要拿老余的微博当锦鲤转。 再度见到霍先生是三天后。当时我在吃布丁,他毫无预兆走进客厅,问我味道怎样。 我舔舔小银勺:“日本空运来的,冷柜里还有海鲜,真奢侈。” “哦,我尝尝。”他就着我的手尝一口,“太甜了。” 我们俩不拿影帝,真是奥斯卡的损失。 我放下布丁,咳了一声:“霍先生,我……” 他立刻打断我:“不用说了,我明白。结婚的事算了,我们……” “不是啊,你听我说完。”我打断他,停顿片刻,紧张地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说完之后尴尬地笑了笑:“我应该也有求婚的权力吧。” “啊?”霍先生一下子傻了。 “意思就是我们结婚!” “哦……” 过了很久,他结结巴巴问:“为……为什么……” “怎么说呢。”我难为情地挠了挠头,“反正我也不太清楚,就是一想到你那么不开心,我也很难过。你知道的,我是独生子女嘛,从小到大都是被宠过来的,一直都是随心所欲,不为别人着想。啊,虽然听起来很自私很差劲,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过我会改的!” 我叹口气:“人生这么漫长,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谢谢你啦,霍先生,谈恋爱确实会让人变好,希望你愿意等我。” “算了,等你太慢。”霍先生高兴地说,“我决定拉着你跑。” “……”我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谈恋爱除了让人变好,更会降低智商……算了,低就低吧,老子不在乎了。 我答应结婚以后,霍先生傻乐着开始选结婚地点,被我一个个否决:“海岛就算了吧。国内?在国内你想被狗仔盯死啊。结婚有必要搞那么隆重吗?亲戚朋友聚在教堂宣个誓就行了呗。” “哦对了,我跟说个事儿,我决定退出娱乐圈了。看着什么时候去国外念商科,回来给你当助理算了。”我说。 “当助理?当助理还用得着念商科,直接来嘛。”我发现他现在很是荡漾。 “免了,我可不想当花瓶,好歹要能帮你的忙吧。” 他直接抱着我开始亲,亲完又说:“我爱你。” 我冷漠地转过脸:“哦。” “相信我,我永远爱你。” 关于这句话,我要解释一下:“首先,这句话在逻辑上就不成立。永远是多远?一辈子吗?现在怎么能证明将来?所以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这句话有错误。” “好了好了,别说了。”他顿时黑脸,“你可真能破坏气氛。” 怪我咯,委屈你跟理科生谈恋爱咯。 到了晚上,我们躺在床上,我后知后觉想起来:“唉,真应该准备戒指。” “有啊。”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掏出两个丝绒盒子,“我准备了。” 我靠,戒指这种东西都随手放哦。 我拿出戒指:“这么素?钻石呢?鸽子蛋呢?” “……”霍先生面无表情道,“我明天看看有没有什么拍卖会。” “算了,就这个吧。”我迅速给自己戴上,又帮他戴,拍了一张两人带着戒指十指相握的照片,越看越觉得心花怒放。 想了想,干脆趁热打铁出柜算了,反正我现在八卦满天飞。于是我立刻打开很久没动的微博,上传照片并配字:结婚了,决定退出娱乐圈,大家江湖再见。 发完我向霍先生炫耀:“好啦,现在你被我盖章了。” 后来想一想,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问霍先生:“今天星期几?” “星期五,怎么了?” 哦豁,娱记大哥大姐们,不好意思咯,害你们这时候爬起来加班。 十五分钟后我再打开微博,竟然……竟然卡住了。好不容易进去,点开评论,被点赞最多的一条是:我们老大真没用【摊手】。出柜的标配是奥斯卡颁奖典礼,再不济也得是金鸡金像,望以后出柜的同志们周知。 很好,我的粉丝真是众多粉丝团体中的一股泥石流,跟外面那些谣妖艳贱货完全不一样。 婚礼的事还没个着落,出国读书的计划也耽搁了,某一天我突发奇想要去非洲看草原。霍先生紧赶慢赶挤出一个月时间,决定把这当婚前蜜月。 收拾行李的那一天江姐来看我,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问我:“你真的要退出娱乐圈?就没有一点后顾之忧?” “我只是去旅游而已。”我哭笑不得道,“放心啦,我有自己的计划。””哦。”她苦着脸,“当基佬真好啊。” 我瞟她一眼:“你妈又催婚了?” 她幽幽看着窗外:“你说,什么样的死法比较好看?” “喂!”我停下动作,无语地说,“不要胡说八道。” 我想了想,说:“让公司给你放过长假吧。” “放长假干嘛?” “去艳遇啊。”我向她描述,“国内或者国外,总之是个陌生的地方。某一天天气晴朗,你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街上的露天咖啡店。也许你会遇见一个人,可能不是太英俊,也没有太多钱,实在不符合你对金龟的期望。额,好像听起来没什么吸引力。算了,我们不假设了。 反正你要期待,总会有个人出现,告诉你人生这么漫长,只希望你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写完了。虽然只是个没脑子的小甜文,但是我写完了!!!!我他妈真牛逼!!!我写完了一篇文哈哈哈哈哈最感谢写评论的小伙伴,毕竟这是一篇没大纲写到哪儿算哪儿随时都可能会坑的文 = = 第一次写文有太多地方不满意了,第一人称这么难写我就不该碰 _(:3 」∠)_ 不过写文好有意思哈哈哈哈 我又开了一个鬼畜攻的脑洞,好想写。 等我攒几章再发吧…不要嫌我文笔烂啊朋友们!!!! ========================================================================== 小说下载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西岭千秋雪】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